“去,不去对不起母后……”擦去泪水,整理装束,对如何处理麻衣孝服颇感为难,小将急得不行,“脱还是不脱?会不会招来闲言?”
“周将军,大汗传下口谕,让你马上去参拜长皇后。同时提醒,不许泄露半分机密,否则严惩不贷……”转出金怅外,耶律楚材摆摆手,“先脱下,让贵兄长代为保管,去吧!”
不再犹豫,把脱下的孝服交给亲兵,兄弟俩直奔第一翰儿朵。天色渐渐黑下,点点烛火,丝丝凉气,夜风轻拂,人感觉轻松许多。拖拽沉滞的脚步,在兄长的鼓励下,周文龙弯腰禀报,“劳烦小姐姐禀告母后,文龙奉命返回蒙古,特来参拜。”
“驸马爷请——”莞尔一笑,侍立帐外的年长婢女毕恭毕敬,“皇后朝思暮想,特命奴婢一见到驸马爷,无需通禀,让您直接入帐……”话虽如此,但依然拔高嗓音,“秉皇后,驸马爷来了……”眼睛一眨不眨,“驸马爷,您……您刚哭过?”
“谢谢小姐姐……”话语客气,勉强一笑,小将含糊其辞,“没……路上遭遇……遭遇沙尘暴……所以……才……”
“哪位驸马爷?是文龙吗?”眼虽花,但耳朵还没背,听出熟悉嗓音,老皇后大喜,“文龙,你父汗身体可曾康复?有无信物带回?哦,花儿肯定生了,是男是女?母子一定平安,给本后报喜的吧?”
入后帐,强忍伤悲,一头跪下,不敢抬头,唯恐露馅,小将尽量放缓声音,“文龙拜见母后,经御医精心调制,父汗转危为安,身体正在康复中。临行匆匆,没来得及带上信物,不过父汗托文龙转告母后,待父汗身体痊愈后一定回蒙古觐见母后……”
话语虽流利,但终归神色不对,头也不抬,人继续信口雌黄,“文龙给母后报喜了,花儿公主生了,母子平安,小主非常健康,大汗特赐名察罕巴儿思,以彰皇恩浩荡。”
“我蒙古又添一员虎将,本后的子孙愈发增多,真让人高兴……”喜不自禁,老皇后连连抬手,“别跪了,起来陪本后好好说一说。嗯,小主,察罕巴儿思,霸气……”沉浸在虚假喜报中,对多重身份的女婿在偷偷抹泪毫无所觉,“你父汗还说什么没有?”
“一路鞍马劳顿,文龙颇感不支,请母后原谅……”语气显得非常疲惫,再次叩头,小将主动请辞,“时间不早了,文龙不敢叨扰太久,请母后早些歇息。”
“嗯,去吧,明日,明日再来。本后很想了解你父汗的近况,还有小家伙,一定可爱,有其父必有其子……”摆摆手,老皇后一脸关心,“瘦了,这段时间来回奔波,也的确辛苦。来人,送驸马爷,另赏赐西夏进贡的糕饼一盒。”
一切原本无事,只可惜被一声惊叫彻底破坏,“啊,驸马爷,您怎么哭了?”奉命送小将出帐,眼尖的年长婢女看清泪痕,一脸吃惊,“敢问驸马爷为何如此?”
“没,小姐姐看花眼,文龙哪里哭了?”冲婢女暗使眼色,周文龙急出一身汗,“天气太热,汗水……是汗水……别……”
“转过身……”一句话惊醒梦中人,老皇后吃惊不小,“让本后看看,泪水跟汗水大不一样,难道……”身体一晃,“难道你父汗已……”
“没……没有……父汗一切无恙……无恙……”不敢不从,挤出笑脸,周文龙极力掩饰,“报喜都来不及,怎么会哭呢?”
“上前——”加重语气,老皇后变得越来越紧张,“说,你父汗到底如何?若敢哄骗,本后照样严惩……”借助烛火反复辨别,看清发红的眼眶,眼泪再也忍不住,“都只瞒着本后一个人,瞒着本后一个人,呜呜……”
一句话惹出大祸,不住哆嗦的婢女叩头不迭,“请皇后恕罪,奴婢不该多嘴,实在该死,请皇后降罪……降罪……”
“母后误会了,文龙……文龙只不过一时兴起,陪结拜兄长喝了几杯,才会这样……”继续编谎话,但控制不住奔涌而出的汗水,小将苦不堪言,“如若母后不相信,可以现在就去金怅,大汗会告知实情,看看文龙是否哄骗?”
“真……你父汗真没有?”侥幸心理占据上风,悄然收泪,老皇后缓缓摆手,“谁也不会对本后说实话,欺本后走不动路,哼,本后明日就启程赶往你父汗所在驻地,看看事实究竟如何?”
“母后万万不可如此,这一路舟车劳顿连文龙也受不了,何谈母后?”连声劝阻,小将惶惶不安,“千户长就在外面,他可以为文龙作证。”
“本后还没有老糊涂,去吧——”默默垂泪,孤苦的老皇后呐呐自语,“术赤,我的儿,你可别抛下母后。不然,母后会……会伤心……呜呜……”
“谢母后——”惶恐退出帐外,冲紧张的兄长挥挥手,小将飞步离去。
守灵不到一个月,唯恐发妻查出端倪,铁木真下令密葬。方式一模一样,只是规格更高更讲究,全蒙古有资格的大大小小官员一律亲临现场祭拜,陪葬品也极尽奢华。全程参与,傀儡般的周文龙只知道叩头、弯腰、拱手还礼,等葬礼完毕,人终于病倒。
暂居兄长毡帐,御医奉命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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