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汗——”
嘴被捂住,孛儿帖皇后摇摇头,“母后当然放心,尔自幼生性耿直,从无虚言,你父汗和母后也最为疼爱于你,但……”沉默半晌,最终压低嗓音,“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小心……”意识到厚此薄彼,转眼改变话题,“文龙万人莫敌,日后必有大成,若能获得他的辅佐,你也轻松得多。据母后观察,文龙跟你一样,生性秉直,眼里揉不得沙子。即便目前投入你长汗兄麾下,也能改弦易张,但不可超之过急。”
“儿汗谨记母后教诲!”悄然释怀,托雷吐出一口长气,怔怔的目光盯视跪下听宣的新妹夫,皱眉暗暗琢磨。彪悍倒不怕,可一旦成功笼络,兄弟之间恐怕会撕破脸?长汗兄已被孤立,再落井下石实在对不起左右为难的母后。脸色阴晴不定,侧身小声询问不住擦汗的王姐,“母后近日身体如何?此地天气太过于恶劣,汗弟打算今日就启程……”
“不容乐观,母后自打离开高昌就一直断断续续咳嗽,经随行御医诊断,说母后偶感风寒,内服外贴即可痊愈,御医已按方抓药……”忧郁的目光紧紧盯住最为疼爱的弟弟,也立可敦王后悄声恳求,“姐从未求过人,但今日当着母后的面求你,无论你今后是否坐上汗位,一定要保证决不侵犯高昌,子子孙孙也绝不动念,行吗?姐知道你一诺千金,来姐昔日把你带大的份上,能否对天发誓?”
一眼暗暗垂泪的王姐,低下头,托雷陷入深思。父汗常年征战,母后儿女众多,压根无暇顾及。兵荒马乱中,王姐宁愿自己挨饿,也绝不让自己饿肚皮。几位汗兄时常欺负,只有王姐敢挺身而出,帮自己解围。此恩此情,理应回报,何况一个小小的高昌,哪值得为之费神?
瞅着母后被大军阵营里飘出的喧哗吸引,托雷一字一顿发誓,“此生此世,我托雷绝不染指高昌,也一定告诫我的子孙后代,永远庇护高昌及王姐的后人。有违此誓,让我不得好死!”
“姐信你,别发毒咒,长汗兄郁郁而不得志,也别为难于他。三汗兄和你最具帝王气象,但不管谁登上汗位,也别手足相残。打下如此锦绣江山来自不易,要牢牢守住,姐永远好你……”说完心里话,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下肚,也立可敦王后转向还跪在地上的新女婿。
沉默一会,幽幽开腔,“文龙赤胆忠勇,虽生性倔强,但也并无谋逆之心。以后多拉拢,别心急,一个人若能做到富贵不能淫,威武而不屈,必会誓死效忠他所选中的主子。长汗兄留不住他,你的机会多多,切勿强行逼迫,否则只会逼其投向其他汗兄。”
“明白,一路上好好照顾母后,我们即刻折返高昌……”目光掠过侍女群,冲充耳不闻的怯薛军将士摆摆手,托雷运足中气,“全军听令,等圣旨宣读完毕,即可拔营,保护皇后和王后离开浑八升,不得有误!”
“遵令!”五百名全蒙古最精锐的悍勇骑兵火速行动, 先锋队转马奔出,余众收拾粮草,检查车驾和兵器,人群有条不紊。
默默聆听,在咧嘴大笑的兄长明示下,年轻小将接过圣旨。叩头谢恩,忽闻身后蹄声雷动,赶紧起身,一边奔向锦绣罗伞,一边道歉,“兄长请勿见怪,我去去就来,两位母后和殿下似乎要离开,待小弟送行后再来拜谢……”
“哪会呢,为兄干脆也一并随行,以免皇后和殿下误解……”飞身上马,身份尊贵的千户长火速追赶,“义弟,等等我……”
叩拜彰显情真,泪花闪烁意切,跪于前呼后拥的车驾下,动了真情的周文龙眼泪滂沱,“母后不远千里而来,儿臣却没能好好侍奉一天,哪怕只一天……呜呜……让儿臣如何……如何心安……呜呜呜……”
“母后有要事急于返回草原,你也征战在即,以后自有孝敬的机会。别哭,让将士们笑话,生为男儿,岂能伤别离?”眼圈发红,孛儿帖皇后被肆意奔涌的泪花感动,挥挥手,“起来,笑着送母后,瞧瞧,一个大男人,却哭成这样,任谁也装不出来呀。儿孙这么多,却还没有一个能做到你这样,外表坚,嘴头甜,内心柔软,母后可真高兴……“
缓缓收泪,扶住车辕,年轻小将快步跟上。一路送行,一路不舍,尾随的哲别千户长也隐隐动容。追随的百姓山呼海啸般送出祝福,“祝皇后王后和殿下一路平安——”浩浩荡荡的人群一直紧随不离,颇为宽敞的主道被挤得水泄不通,人群中飘出窃窃私语,“姐,瞧瞧驸马爷,怎哭哭啼啼的?早先那么威风,现在却像个小女人一样?”
踮高脚尖,痴痴凝望车驾,碧眼女人心不在焉,“你还小,等长大了自会明白,驸马爷铁骨柔情,该笑的时候笑,当哭的时候哭,这才是一个男人的真正本色。上阵杀敌,自当傲视天下,下马入门,甘做温柔情郎,若得如此男人一顾,死也无憾……”
“嘻嘻……那姐姐肯定死而无憾,驸马爷可不止一顾,都三顾五顾十多顾咯……”手舞足蹈,背上的小丫头扭来扭去,“不清,驸马爷在哪呢?这么多人,好热闹哟,好玩,真好玩……”拍手扭腰,不住折腾,“高,姐,再站高点,我真的不到了……”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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