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一阵大乱,摔倒的人马挡住追兵团去路。被迫绕行,惊喜的嚎叫接连不断,“快,那帮人就藏在高坡下,瞧,他们……”隐隐约约清狂奔的马儿,但没发现人影,“继续包围高坡,他们在故弄玄虚,放箭!”
“别放箭,务必生擒这帮人,若擒获蒙古驸马,重赏必不可少……”老远听出嚎叫,火急火燎的乃蛮裨将大声阻止,“包围他们,其人数不到五个,跑不了,抓活的——”
眼前忽高忽低,身体上下颠簸,晕头涨脑的周文龙无暇回顾。使出全力,咬牙坚持,扭头观察沿途地形。起起伏伏的杂草灌木干扰了视线,被迫抬高头部,努力辨认。速度奇快加光线不明,一时不清地貌,急得热汗直流。
随着颠簸越来越剧烈,险情不断,自顾不暇的徒单克宁惊出一身冷汗。尽管左支右绌,仍然不忘盯紧前方的主将,疏忽不得,万一没听清命令,后果不堪设想。同时握弦和马镫,右手渐渐乏力,努力支撑,人瞪大眼睛。
同样不敢懈怠,糟糕透顶的兀曷赤拼力抬头,透过晃动的马腿盯死前面。灰尘夹带杂草枯叶扑面而来,呛鼻的沙土让人几乎睁不开眼,头脸在持续的打击下变得麻木,喘息越来越粗重。力量随着颠簸慢慢流逝,几番做出上马动作,最终放弃。
驸马爷在煎熬,千户长也一样,自己也得如此。一旦暴露,导致的严重后果只怕承担不起?拼力收拢手臂,尽量让摇摇欲坠的身体贴上马腹,兀曷赤气喘如牛。
一面观察地形,一面窥望身后,听出隆隆的蹄声迫近,男子果断弃马。“闪——”命令出口,手推脚蹬,在间不容发的时机中,人逃离马腹。触地的一瞬间,举弓翻滚,卸去势不可挡的冲击力。身体被连续撞击,头脸生疼,还没醒悟,“嘭——”一头栽下,人滚入杂草遍地的凹坑。
脸发麻,头发晕,脚在外,头朝下,倒霉的周文龙成功完成藏身任务。挣扎着爬起,吐出满口沙泥,索性蹲下。举目四望,话音发颤,“勇士何来——”适当增大声音,再次重复一遍,“向我靠拢!”
抽箭瞄准奔跑的马儿,一箭穿尘破灰,准确击中马臀。一声凄厉的嘶鸣飘出,负伤的马儿奋发四蹄,窜入浓浓黑幕。仿佛心有灵犀,接连两声嘶鸣响起,不远处冒出两个黑影,奔向男子,异口同声,“惊西而已,您受伤没有?”
三人重又聚首,来不及检查伤势,三副弓箭对准后方,以万分谨慎撤离凹坑。追逃双方相距两百步以上,等大呼小叫的乃蛮骑兵赶到,三人已隐入远处土坎下。瞄准最近的人影,屏气噤声,以待机会降临。
一个高大身影止步在土坎前方,嗓音活似公羊嚎叫,“他们跑不掉,放箭射马。这帮混蛋,居然使障眼法,当老子不会吗?”显然出门道,语气不屑一顾,“哼,小伎俩而已,纯属小儿之举。等生擒之,一定让其现场表演,让他们过足瘾,追呀!”
高大身影奔出,众多身影呼啸而过,后方的追兵急于建功,纷纷绕道,直冲土坎而来。呐喊一阵高过一阵,“擒获蒙古驸马,人人均有重赏,兄弟们,冲啊——”
被迫再次转移阵地,三人稳步撤离,指指落在最后面的四头公羊,男子做一个出击手势。连珠箭上弦,两员大将暗暗点头,一个没入草丛,一个遁入凹坑,缓缓拉弓,做好猎杀准备。轻轻挪步,年轻主将退入一株高大的灌丛后,箭头瞄准最后方的敌兵,沉住气等待出手机会。
仨人呈鼎立姿态,突前的徒单克宁锁定冲在最前面的军士,左侧的兀曷赤瞄准紧跟其后的敌骑,位居右侧的周文龙更淡定。两枝重箭随晃动的咽喉上下左右移动,手心捏出汗。务必一击毙命,决不能让对方出声,否则会惊动其他人,导致功亏一篑。调整呼吸,让自己尽快恢复平静,弓渐渐拉满,蓄势待发的箭头不停调整方向,人暗自默算距离。
一百步,八十步,七十步,箭离弦,人躬身窜起,脚步如飞,直扑继续飞奔的战马。奔跑中迅速拔箭,再次出手,将漏之鱼力毙马下。前方两名敌兵先后堕马,几声闷哼眨眼被风儿卷走,除去蹄声,再无其他响动飘出。
第一个截住战马,奔跑的徒单克宁飞身跃上,勒马停步,紧张四望。兀曷赤也成功抢上马背,焦急的目光随疾奔的主将不断移动,想出声提醒又顾忌追兵,只能强行忍下。马影一晃而过,男子迅速转向,直奔左拐的最后一匹马。
豁出全力,略显沉滞的脚步立刻变得如风火轮一般,噌噌噌的狂奔下,斜刺里杀出的周文龙很快追上。准惊马正准备掉头,猛蹬地,平地飞出,人眨眼跃上马背。勒缰转向,狠击一掌,直奔焦虑不安的兀曷赤。
短短的时间总显得漫长,等两人会合,前方人群响起嗤笑,“嗨,兄弟们,咋集体摔下?昨晚操劳过度吧?地面的确不平,但也不至于如此没用……”
“跟上,速度放缓!”压低嗓音,男子努努嘴,“提高戒备,一旦逢敌,装出受伤,我眼色行事!”
心领神会,哼哼唧唧的呻吟越来越大,兀曷赤骂骂咧咧,“哎唷……妈的……平白无故摔下……哎唷……真他妈倒霉……哎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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