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咱们的仓位装货,难道不付钱的?本来就该是你我平分这笔款子,结果这帮混帐满脑袋浆糊,把钱都送到我这,把您给忘了。我刚知道这事,已经把他们痛骂一顿,钱特意补上,还望使君不要见怪。”
石进孝也知道,自己哪有什么资格跟对方平分这笔钱?自己一没有朝中实权,二没有硬实靠山,有什么送错了,分明就是自己没资格拿这笔钱。严钦差肯搭理自己,并主动送钱,也多半是看中了自己那美如天仙的侄女。他忙道:“老大人,这钱,下官可万不敢收,一路之事全由您做主,下官回京决不敢多说半句。”
严鸿道:“使君不必客气。收下吧。咱们这次到壕境,随船带点货物贩卖,本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听说您什么都不带?咱可不能让老实人吃亏。这样吧,我随船货物送您一半,您再拿这笔钱呢,在船上转转,看中什么就原价买下。谁要是敢随意抬价,您只管来告诉我一声,自有我去收拾他们。”
石进孝坐了多年冷板凳,几时受过这种礼遇,两眼之中,竟隐隐有泪珠滚动。他要紧拱手道:“玺卿大恩大德,下官没齿难忘,这一遭必要报答。”
严鸿自然不会期待对方报答。不过他很快发现,接下来的日子,夏紫苏对自己的脸色仿佛也越来越好上几分。大家都是聪明人,彼此心照不宣,严鸿便觉得这笔买卖做的相当合算。他对夏紫苏原先只有远观之趣,而无亵玩之胆。如今有了石进孝这一层关系,也不禁渐渐痴心妄想起来。
行了许多日,船队来到广州府地界,船只靠岸。但见码头处仪仗隆重,与福州光景相差无几。两广总督王钫为首,率领广东众位大员亲往迎接,如众星捧月一般,将严鸿一行人迎进总督衙门。
严鸿听老爹说起过,这王钫当年也曾给夏言递过帖子,算是夏阁门生,和严党略有些不对。但如今夏言尸骨早寒,留在朝野的这些夏党,严鸿倒也懒得去赶尽杀绝,于是先为石进孝引荐。王钫才知道原来这副使是自己的老师弟,当下又叙了同门之谊。
夏紫苏也来拜了世伯,王钫知这俊美少年,居然是恩师夏言之孙。而看这位严钦差的架势,却也并未曾对此芥蒂,大喜道:“当初师弟早夭,某只当夏家绝嗣。不承想,还有贤侄在世,传承恩师香火,实乃老天有眼。”
有了这一层关系,彼此之间更加亲厚,酒席上气氛更为融洽。只是王钫仔细端详,总觉得这个世侄,似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儿家。若是如此,她又与严鸿同行……想到这一节,老督宪心里不禁泛起一层隐隐不快。
待等用罢了酒饭,王钫将香山县令李镜湖招来,向严鸿禀明壕境之事。这李境湖年约四十,生的方面大耳,面目不恶。只是在严鸿看来,总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李镜湖也知这钦差不好惹,见面就磕头施礼。彼此落座后,严鸿问道:“大令,本官初至此间,如今壕境是怎样情形,还望大令指点迷津。”
李镜湖施礼道:“回玺卿,如今壕境局势糜烂,岌岌可危。佛郎机人聚众已达千人,于青洲山修筑坞堡,广积粮械,渐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这些西洋鬼子,分明是有强占我大明国土,对抗朝廷之心。且自佛夷到来之后,广人均贪图私利,与佛郎机夷交易牟利。佛夷则日渐恣横,在澳门藏匿倭奴、黑番与亡命之徒,不遵汉官法度。夷人面目狰狞,喜怒无常,此刻号称恭顺,然已多行不法。他日一旦有变,香山危矣,广州危矣!且壕境的土人,屡有状纸,状告佛夷横行不法,多有侵犯。土人与之争斗,又不敌对方强梁。下官虽有意为国讨贼,奈何县穷民弱,丁壮不足。实在难以争斗。还望老大人为两广百姓考虑,速发大兵,勘灭夷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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