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油麻地本就有的是地痞流氓，而且那些在葵涌工作的工人们更加团结，一旦打架，立即就是几十上百乃至上千人的招呼，又有当地的警察撑腰，所以他们对上没了“主场”优势的九龙城寨势力，打一次赢一次。所以这么一来，九龙城寨出来的那些人立时就感觉到了活的艰辛和层次的落差来。没了九龙城寨的庇护，就什么都不是了。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原本极为抱团的九龙城寨的居民们开始离心。

    “昨天，麻头仔带着十几个人去油麻地找那个马金龙混去了。”

    葵涌廉租房一单元一楼一号内，几个人正围在秃顶的威叔身边各自诉着苦。

    “十几个还是少的，那个姓胡的让人贴出告示，说是什么资金到位，二号码头要一起开工，继续招收工人。寨子里的许多年轻人都很心动，万一有人真的过去了，肯定一带一大片。”

    “还不止呢。没听说吗？那个什么宏达超市要在这边开个大型连锁店，要招上十几个女售货员，现在连家里那些娘们儿都坐不住了。”

    “就是。就那个粉菊，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什么货色，都被男人玩腻了，居然现在还想转正行，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货色！”

    “行了，你们都说够了没有？”威叔摇着蒲扇冷哼了一声，“一个个除了在这儿叽叽歪歪，还会干什么？”

    “威叔，要是咱们兄弟还能打能杀，当然不怕，可咱们现在差不多都老了，全靠手下的兄弟支撑着。可现在人家是要断咱们的根啊。”那个叫德叔的大声说道，“再这么下去，谁还知道你威叔是谁？又知道我阿德是哪里的野狗？”

    “就是，威叔，你怎么也得想出个办法来啊。”另一个老头叫道，“再这么下去，兄弟们连饭都吃不饱了！”

    “你们以为我没想过办法？”威叔把蒲扇甩手扔到了一边，“可现在这里是葵涌，不是九龙城。人家不在乎咱们了，一帮老老少少的，连帮码头工人都打不过，还想上哪儿混？”

    “这里有那个林子轩镇着，还有姓胡的冷面鬼带着，人心齐，又没什么油水，当然不好混。可咱们九龙城出来的兄弟也不是好惹的，傻标去旺角那边打天下，这才几天，就听说已经从黑虎堂那里挣了一条街的地盘儿出来。”德叔两眼冒出了让人心悸的光芒，“威叔，只要您带头，咱们兄弟一起出面，立即就能拉出个几千人的社团，不管上哪儿，也都能成一霸！”

    “就是，傻标那个愣种都行，威叔你比他强那么多，只要出面，肯定能挣出一块地盘儿来。用不了多久，咱们恐怕也不比十四k和新义安差！比原先混九龙城都强。”旁边的人也都说道。

    “你们以为现在的世道那么好混？”威叔冷哼了一声，“你们也不多想想，九龙城寨被夷平了，香港政fu把咱们分成了好几批安置。可没有一批是在好地方，他们为什么？还不就是不想让咱们混组织了吗。那个林子轩的手段你们也见识了，一手接一手，再这么下去，直接就能断了咱们的根。可现在这些还只是文的，你们看到傻标在旺角挣了一条街，看着眼红，昆叔他们去尖沙咀的头一天就被人乱刀砍死的事儿，你们怎么就忘了？道儿上的那些家伙，谁不害怕咱们去给他们抢地盘儿？只怕咱们一动，人家就砍过来了。”

    “咱们九龙城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昆叔他们是太不小心，要是他带足了人手，还指不定是谁砍谁呢。”德叔不服道。

    “你懂个屁。尖沙咀是人家的地盘儿，天时地利人和俱全，人家想砍你，你带足了人手又能有什么用？”威叔冷哼道。

    “那总不能坐在这儿干等死吧？”

    “笃笃笃！”

    德叔正不服地说着，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于是这瘦小的老头儿立即就气呼呼地去打开了门，结果一看到门外的那人，立即就拉下了脸：“是你这个混蛋。来干什么？威叔没空！”

    “我不是来找我岳父的。”外面的严雄一身便装，闻言只是轻轻冷笑了一下，“傻标在不在？我找他！”

    “找傻标？”德叔不屑地从鼻孔里喷出了两股热气，“就你？”

    “滚开！”严雄身后突然冲过来一名便衣，伸手就把德叔给推到了一边，“耽误警察办公，当心告你妨碍公务！”

    “严雄，你想干什么？老子的地方，什么时候轮到你撒野了？”屋子不大，坐在客厅中央的威叔也早就看到了门口的女婿，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严雄带过来的人这么无礼，一张老脸更是快耷拉到了地上。

    “岳父，不是我没礼貌！”严雄冷冷地扫了一眼屋里的一群人，“傻标涉嫌率众刺杀香港总警司林子轩先生，我只是奉命带他回去调查。”

    “傻标刺杀林子轩？”严雄的话顿时让众人一阵惊疑不定，忍不住面面相觑。九龙城寨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可那是在九龙城寨里面，现在已经出了九龙城，那傻标怎么还那么大胆子？林子轩是谁？敢刺杀他，傻也不是这么傻的啊。

    “这儿没有傻标，我们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威叔长吁了一口气，静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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