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生的尸体被人发现了,报到官府,人命关天,地方上开始追查,虽然官吏们是装模作样应付差事,但宋江还是挣扎着道:“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就耽搁了弟兄们。”,,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耽搁了他宋家未來的大学士,,于是宋江硬撑着病体,进行了战略上的转移,躲到了荒地里的一间野庙里去。
但这一番折腾,却榨干了宋江身体中最后一丝元气,野庙四处漏风,要甚么沒甚么,对孱弱的宋江來说,更是雪上加霜,但这时的宋江蜷伏在残破的佛像下面,握着孩儿的手,听他在自己身边喃喃地背唐诗,面上却是一片宁静祥和。
又硬撑了两天后,宋江知道自己气数已尽,遂把众人都召集起來,很平静地道:“我知道我是不中的了……”
一句话未说完,宋清、孔明、孔亮无不下泪。
宋江喝道:“哭甚么,难道世上还有不死之人不成,四郎,哥哥我死后,本该归入祖坟,但是,郓城离梁山太近,西门四泉虽然容得我,秦明兄弟却只怕放我不过,若也來个掘墓鞭尸,我受不得那作践,,只好再对不起秦明兄弟一次,我躲了他吧,我死后,你们随便弄口棺材,把我寻个清净野地一埋,墓碑上不用刻字,只朝着家乡方向而立,就是我的福了。”
听着这话,宋清手捂了脸,泪水开了闸一样从指缝里往外涌,一时哽咽难言。
宋江叹息道:“这几ri我细想我这一辈子,抱了沽名钓誉的心,勉强做了些好事,但那些散事,怎抵消我的罪过,第一件大罪,,在郓城县时我不该见sè起意,指使着游手捣子,撮弄初來乍到的阎婆惜一家,不料想却把个阎老头儿唬死了,后來我出來做好人,接济她一家,又娶了阎婆惜,但终究心下有愧,何况最后阎婆惜还死在我手里,到了九泉之下,我沒面目见她一家呵。”
跪在一边的王矮虎心道:“啊哈,老子早就怀疑你宋江怒杀阎婆惜这事有首尾,果然不出老子所料。”
宋江又喃喃地道:“我第二件大罪,,是对不起这孩子她娘,她一直敬我恋我,我却总想着立大事,成大功,全沒把她放在心上,,如今她和花荣兄弟不知生死,我……我……”宋江的眼泪也终于流了下來。
众人都默然,宋江又道:“我第三件大罪,,是对不起青州城外那些无辜的百姓,当ri为了赚秦明兄弟上山,我出了绝户计,在青州城外杀人放火,一个繁华的镇子就这样成了瓦砾场……那些冤魂就在这庙外侯着呢,若不是我身后佛祖镇着,他们早來捉了我去了,,你们看见了吗,你们看见了吗。”
宋清见哥哥神智似乎有些昏迷,急忙道:“哥哥,你歇歇吧,我们去捉个医生來,哥哥必定能霍然。”
“嘿。”宋江勉强笑了笑,“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我是不成的了,我第四件大罪,,就是对不住秦明兄弟,我不该……我不该呀。”
说到这里,宋江猛地jing神一振,突然伸手抄住了宋清的手腕,急道:“四郎,我有一事,你必须遵从,,虽然对子不言父过,但我的这些作孽事,这孩子长大后,你都要详细告诉他,要让他记住他爹的教训,,sè字头上一把刀,sè字头上一把刀啊。”
宋清哽咽点头时,宋江又转头向小孩儿道:“孩子,不管你懂不懂,你都要做好人,走好道儿,如果哪一天心斜一下时,就想一想你爹我现在的样儿吧。”
挣扎着说完了,宋江把身子往破席子里一躺,如释重负地道:“我死以后,将我背朝上放进棺材里,我作孽太多,见不得人,对不得青天。”
听了这话,宋清、孔明、孔亮再当不得,放声大哭。
宋江攒了攒劲儿,又向吴用道:“军师,你我一世知交,我走后,弟兄们就交给你了,我知道你心高气傲,只想做文官,不想受武职,但今ri生离死别,你听哥哥一句话,,不管文官武官,都是为国出力,有何高低贵贱之分,哥哥我百无一能,空有忠心,不得进步,兄弟你之才胜我十倍,必能做一番事业出來,,那时招安了,到哥哥我坟头前放串喜鞭,我九泉之下也瞑目。”
吴用想到从前恩情,热泪盈眶,上前握了宋江手道:“公明哥哥,小弟其实已经有了更好的门路,现在说了,也让哥哥安心些。”
“哦,是甚么门路,兄弟快说。”宋江jing神一振,脸上陡然涌起了一片cháo红來。
吴用心知这是垂死之人的回光返照,急忙加快语速道:“在梁山时,那西门四泉天不怕地不怕,只对济州张叔夜,和塞外女真族忌惮十分,他是转世天星,虽然沒了法力,但总还有些前知的门道儿,他曾说女真族会打到梁山脚下,莫不是大宋将亡,女真将兴,小弟本想同哥哥出塞往女真去,那些野人粗鄙,知道甚么,以弟兄们本事,不愁将來不做个开国元勋,只是想不到哥哥一病……”
让吴用更想不到的是,病榻上的宋江突然一翻身而起,拼命揪住了他,眼睛里燃烧着鬼火般的光芒,寒意直shè进吴用的骨髓里去,,这时的宋江,哪里还象个垂死之人。
众人皆惊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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