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怕的,也是儿子们兄弟喋血、手足相残。
到了现下,却是他自己已无力掌控。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惊醒了正伤心落泪的十三阿哥。
“皇……皇阿玛……”十三阿哥很是紧张地问道。
康熙慢慢闭上眼睛,沉声道:“滚!”
十三阿哥还想再说什么,犹豫再三,还是闭上嘴,应了一声,退到门口。
魏珠此刻,手心都是汗,双腿微微发抖。
隆科多与十三爷都是四阿哥的人,看来自己赌对了。
虽不知皇上为何较劲,执意不立四阿哥,但是的有隆科多在,在京城之中,还有谁能与四阿哥抗衡?
十三阿哥退出门口,却没有魏珠的乐观。
皇父御宇登基六十又一年,早习惯了乾坤独断,岂会就这样心甘情愿受辖制。
果不其然,屋子里,康熙睁开眼睛,已经是神色清明:“使人去传十五阿哥……侍疾……”说完,他阖上眼睛,胸口跟风箱似的喘息不已。
魏珠俯身应着,心中惊疑不定。
为何是传召十五阿哥,而不是十六阿哥?
若是十六阿哥,向来为皇帝宠爱,留在身边侍疾,还情有可原,为何莫名其妙地换了十五阿哥?
他心中疑惑,脚下却是没有耽搁,他蹑手蹑脚地退出去,使小太监去传康熙口谕,又使人将康熙的药再熬一份过来。康熙刚才气愤之下,摔了药碗。
十五阿哥此刻,正同三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一道,在清溪书屋正南的藏拙斋里候见。
原本七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也在。后来,见七阿哥腿疾发作,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就送七阿哥去十六阿哥的住处暂歇。
三阿哥与九阿哥向来是不对盘的,现下大眼瞪小眼,都懒得装笑脸,偶尔瞥过对方,也不过冷哼两声。
十阿哥很是无趣,向门口张望着,对九阿哥道:“老十三跑哪儿去了?午后就没见着。”
九阿哥闻言,耷拉下脸子,望向门口的目光晦涩难明。
三阿哥与十五阿哥对视一眼,彼此也看出对方的疑惑与戒备。
十三阿哥虽是无爵皇子,背后却站着四阿哥,若是他动什么手脚,谁会晓得会引发什么后果?
他们正胡乱猜测着,就见有小太监过来传口谕,命十五阿哥到御前侍疾。
一时之间,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十五阿哥身上。
十五阿哥有些混沌,只当自己听错。然而在众人火辣辣的注视中,他晓得这并非是错觉,皇父确实传召自己。
他侧过头去,望向三阿哥。
刚好三阿哥也在看他,两人视线交替一下,十五阿哥能看出,三阿哥的神色已经有些生硬。
十五阿哥见状,心中叹息一声,没有说什么,随着小太监去御前。
没等他离开,九阿哥就嗤笑出声,扬起下巴望向三阿哥。
三阿哥平素以长子自居,装腔作势惯了的。如今,这代天祭祀的是四阿哥,御前侍疾是十五阿哥,压根就没有他这个“长子”什么事儿。
因八阿哥之死,九阿哥迁怒的他这几个兄弟,其中最恨的就是三阿哥、四阿哥与十四阿哥。只因这几人,有问储之心,是八阿哥的死敌。
三阿哥虽读多了书,反应有些慢,但是并非无脑子之人。
九阿哥的眼神那般轻蔑,三阿哥如何能看不出他的意思,脸涨的通红,板起脸来,就要开口训斥。
九阿哥却不打算买他的帐,回头拍了拍十阿哥的肩膀,扬声道:“十弟,坐得乏了,出去溜溜?”
十阿哥向来是以他为马首,听了他的话,自是老实地应了,兄弟俩个结伴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三阿哥一人,他脸上露出愤愤之色。可是又没有什么法子,只能等十五阿哥回来再探听消息。
有着这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
如今,龙体不豫,没有太子。剩下的皇子阿哥,连向太医多问两句的资格都没有。
大家伙儿在畅春园守了两曰,都没有见上皇父一面,心中各有思量。
没承想,直到掌灯时分,都不见十五阿哥回来。
三阿哥的心情变得凝重起来,做了将近五十年父子,他不能说是多能揣摩上意,却是晓得皇上对十五阿哥向来淡淡的,不见有什么亲近。
若说想起什么,偶尔传十五阿哥过去,还能说得过去;没道理一直留十五阿哥在御前侍疾。
旁人也添了狐疑,尤其是与十五阿哥同母的十六阿哥。
等到亥初(晚上九点),还不见十五阿哥回来,他就再也忍不住,直接去清溪书屋外寻人。
圣驾在此,他身为皇子,没有旨意,也不能硬闯,只能使小太监传话给魏珠。
不想,魏珠竟不再御前。
再问其他的,小太监却半个字也不肯多说。
十六阿哥望着清溪书屋里的灯火,总觉得眼皮子跳个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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