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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宝贝都是有德者居之,咬住是自己祖上的东西就去讨要,那绝对没道理。徐佛很懂事地避开了西河剑本身,只说《剑器浑脱》的问题。理论上来说,抄录一份给别人是举手之劳的事,何况自己没什么损失。
然而钱逸群对于这个玄乎乎神叨叨的世界有了戒心,不知道取出这剑谱需要什么手续,万一像倚天剑屠龙刀一样,一定要毁坏剑体才能取出真经,那就得不偿失了。
“徐妈妈,这剑谱该怎么取出呢?”钱逸群问道。
“这个……”徐妈妈略一语噎,“其实奴也不知。”
钱逸群着徐佛,松了口气,笑道:“那就等知道了再说吧。”
徐佛知道钱逸群误会他不肯说,连忙解释道:“家师弥留之时曾对我说过,《剑器浑脱》是借西河剑传代,所以只要宝剑出世,这剑术就不会失传。如今宝剑已经出世了,却真不知道该怎么让这剑谱出来。能否……借奴家几日,好与师妹钻研一番。”
——怎么有种刘备借荆州的感觉?
钱逸群面露难色:“这实在有所不便,我得还给师父他老人家销账呢。这样,我还剑的时候顺便帮你问问吧。这剑在他老人家手里这么久,或许早就知道了。”
徐佛见钱逸群油盐不进,也不敢撕破脸,当下道:“那就有劳公子了。”
“举手之劳,君子成人之美嘛。”钱逸群一副助人为乐的好人面孔。
徐佛自信阅人无数,对于这个少年还真有点吃不透的感觉。有时候天真如蒙童,有时候却流露出一股狡诈的味道。这两种极端矛盾的感觉聚在一个人身上,真是让人纠结。
两人从船舱里出来,正赶上周正卿大呼小叫地嚷着要打马吊。
钱逸群混迹市井这么多年,学得一手好牌技,自然应允。周正卿、文蕴和都是豪门子弟,平日无非是跟清客打着玩,落在钱逸群手里,就如羊入虎口,真真成了送钱羊牯。
更何况他们还不知死活地拉了徐佛一起。
徐佛有求于钱逸群,百般奉承,各种喂牌,让钱逸群做大,直杀得周、文二人昏天黑地犹然不觉。二人输红了眼,命船公绕道只走水路回吴县,免去换车的麻烦,最终只是挤出时间多输了几两银子。
船到吴县,钱逸群怀揣迎来的十几来两碎银,心满意足地下了船,朝还要继续前行一段水路的三位朋友挥了挥手。
徐佛这番借花献佛深得钱公子的欢心,自己也觉得任务完成圆满。
本想解闷的周、文二公子却郁闷得想吐。
钱逸群从码头出来,亮出捕快的腰牌,搭着一辆进城送货的牛车回了家。
玳瑁正好在门口清扫,见了少爷,连忙上前见礼,接过钱逸群的包裹行囊,往里奔去,口中喊着“少爷回来咯”。
一路的疲劳顿时消散一空,钱逸群步履轻快,进了门厅。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骚气,乃是正宗的狐臭。
钱逸群在长方形的天井里打量一番,见狐狸脖子上系着铁链,被拴在天井角落。不知谁好心,给它搭了个歪歪斜斜的棚子,也不知道能有什么作用。
“你还真是舍得回家呢!”钱小小抱着一个竹篾编的平底小箩,里面放着一堆针线、几片绸缎。
钱逸群对自己妹妹没什么好挑剔的,从小就这么过来的。他指着平箩里的绸缎笑道:“要给心上人做香囊么?”
“呸!”钱小小啐道,“有你这么说自家妹妹的么!没个正经!”
钱逸群撇了撇嘴,道:“我妹妹十七了都定不下个人家,做哥哥的心里多着急?”他见小小又要作色,连忙转过口风:“不是香囊却是什么?拿来我。”
“还不是因为你么?”钱小小没好气道,“娘从玄妙观给你求了个护身符,让我做个锦囊盛起来,好让你戴着。爹爹又不知怎么想的,花了五两银子给你买了一把沈少楼做的扇子,喏,这不是连扇袋都做好了?”
钱逸群心中暖暖的,笑道:“辛苦妹妹了,明日哥哥给你去阊门买上好的胭脂水粉回来。”
“你收收心吧,舅舅回来跟爹爹说了,你要留在盛泽玩几天。爹爹当天没说什么,第二天下了班就隐隐有些难。”钱小小压低声音跟哥哥通风报信道。
“唔,无妨,这次是吴江故相周学士的孙子留我,文家公子敲边鼓,爹爹能体谅我的。”钱逸群大声道。
钱大通早听了玳瑁的通报,已经端端正正坐在堂屋等儿子进来请安了。过了半天都没见人,实在忍不住就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探。他只道自己做得小心翼翼,哪知钱逸群五感灵敏远胜常人,早就察觉了。
钱小小又给了哥哥一个白书去请安,径自回去做女红了。
钱逸群快步进了堂屋,见父亲才刚刚坐定,也权当不知,连声告罪说自己贪玩。
钱大通心道:我儿就是义气为先,明明是人家拉着他的,偏自己把罪责担当下来。确确是我钱家好儿郎!
“算了罢,下不为例。”钱大通好歹也要拿出父亲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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