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不会瞻前顾后,评判谁强谁弱更不是你的习惯,你信任慕行秋,别的都不在意,除了咱们的……”辛幼陶无奈地垂下头。
小青桃靠得更紧一些,目光望向远方,“咱们的儿子在左流英手里,芳芳不会特意救他,慕行秋会,这就够了。”
“可是你根本没向慕行秋提起过这件事。”
“用不着。”小青桃的目光转向夜空,“天快亮了,等芳芳和左流英的斗法结束,咱们也该出发了。”
“你还叫她芳芳?”
“她就是芳芳,只是站得比从前高出太多,就像天上的星辰,和地上的凡人互不理解。”
辛幼陶握住妻子的手,“我想得可能比较多,但我和你一样,宁愿相信慕行秋,他是咱们认识的人,秦凌霜和左流英……只是咱们见过的神。”
小青桃歪头靠在丈夫的肩上,夜空寂静,她似乎听到了儿子的叫嚷声。
沈存异这时已经走出东城门,看见一个黑影在墙下舞刀,走过去说:“慕烈,你怎么不睡觉?”
慕烈住手,大口喘息,“我睡过了,刚醒不久。”
“你还打算跟左流英比武?”
“嗯,我不会法术,送信太慢,所以我要留下,找左流英比武,让他把我弟弟交出来。”
沈存异想说慕烈根本见不到左流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如果能相信慕行秋,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慕烈呢?“努力,等咱们回野林镇,可有得说了。”
慕烈笑了几声,深吸一口气,继续练刀。
沈存异等人都住在珍奇楼里,楼内用法术制造了几百间房,足够大家居住,他没有立刻进楼,而是望向不远处的祖师塔,猜想慕行秋在做什么,“写符,一定是在写符,最后他的符箓肯定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如果他看到慕行秋在做什么,现在就会大吃一惊。
祖师塔第七层里,慕行秋没在写符,而是呆呆地坐在地上,神容憔悴,全然没有三天前智斗异史君时的镇定洒脱。
这不是疲惫,而是惶恐与困惑。
杨清音跪在慕行秋身后,伸手搂住他的肩膀,贴着他的耳边低声说:“你需要休息。”
“我不能休息,符箓还差得太多,必须加快速度。是我让大家相信我的,不能让他们失望。”话是这么说,慕行秋却没有起身写符,他面临的问题不是体力与速度,而是写法,符箓越多,排兵布阵越难,失控迹象越明显,他原计划写三万三千道符箓,还没到两万他就有点掌控不住了。
如果只是简单排列倒还好说,可是如何将它们凝聚成一道法术,却比他事前预料得要困难得多,“军中无帅,军中无帅……”
慕行秋还是没找到一道能够镇压众符的符帅。
“别急,会有办法的。”杨清音安慰道。
“如果我失败了,大家都会因我而死,我不该欺骗他们。”
“你没有欺骗任何人。”
“是我用取巧的手段击败异史君,是我装出无所不能的样子,让大家将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杨清音搂得更紧一些,两只手还是没办法在宽厚的胸膛前合拢,“那就再装一次,将你的希望也寄托在自己身上。”
慕行秋握住胸前的两只手,“左流英找过我,说我太早找回了记忆,说我还有机会寻找本源,甚至能用本源击败昆沌。”
“但你拒绝了。”
“我拒绝了,因为我不想忘记你们,不想领悟本源之后却不知道用它救谁。”
“救你自己,救了你自己,就是救了所有人。”
慕行秋跪起来慢慢转身,看着那张坚毅而美丽的面孔,“救我自己?”
杨清音点点头,“你用不着非得听从左流英的建议,也用不着非想着要救谁,人人都在救自己,我、冬儿、小青桃、辛幼陶、殷不沉、黑凰……天下的每个人、每只妖都是这样,你没必要例外。记得吗?你说过你没有对大家使用念心幻术,所以每个人的希望都是自己的,这就够了。”
慕行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希望是自己的,我要救的也是自己。”
他走到墙边,继续写符,虽然没有找到符帅,虽然塔内的众多符箓仍然散乱,他却又有了写下去的力量。
杨清音走到窗口,看到朝阳初升,看到麒麟跳蚤站在北方的镇魔钟上。
左流英和秦凌霜的斗法即将开始,她却一点也不在意,召出不熄炉瞧了一眼,她也有自己的希望和要救的人,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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