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行秋接过珠子,“庞山道士杨清音是怎么回事?”两名道士已死,剩下的四名道士油尽灯枯,已经无法挽救,唯一需要慕行秋关心的是另一个人,那个已经将他忘掉的人。
“凝神宝珠里有相关的记忆。”魁梧道士不愿意浪费时间,弯腰走进岩洞,在三名端坐的道士肩上各拍了一下,三人依次吐出内丹,神色很快变得平和。
魁梧道士回到洞口,吐出自己的内丹,一共六枚,那两名道士死去已有两三天了,“请将它们一块交给高等道士,希望它们最终不会落入妖族手里。”他盯着慕行秋,对这名年轻道士的实力还有怀疑。
“我会尽力。”慕行秋无法做出更明确的承诺。
魁梧道士却很满意,将六枚内丹放在慕行秋手心里,再次进洞,坐在地上,将手中的如意和六只布袋推到前面,闭上双眼,就此进入死寂。
慕行秋甚至没来得及询问他的姓名,只能从服饰上判断这是一名召山道士。
慕行秋收起地上的法器与小布袋,在洞外默默地站了一会,抬起右臂放出成团的闪电,尸体瞬间被烤焦,岩洞坍塌,将尸体掩埋。
他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瞧着手心上的凝神宝珠,魁梧的召山道士没有下达禁令,慕行秋觉得自己可以查看其中的记忆,因为这牵涉到杨清音为什么没有受到化妖丸的伤害、为什么将自己忘得干干净净。
他又施放几层禁制,这才施展务虚幻术,打算用这种方法进入凝神宝珠。
宝珠的防御力量很强,但是远远比不上道士的三田护持之力,慕行秋逐渐增强法力,终于以第六层幻术突破了防御,肯定还有更简单更省力的方法取出记忆,只是他没有学会。
六名道士的记忆排列整齐,像是摆在一张素净桌子上的几本薄册子,打开之后跳出来的是生动的形象与场景。在记记中,六人互以“某道友”相称,慕行秋到最后也只知道他们的姓氏,而不知其名。
他们的记忆相差无己,十七天前,他们站在战场边缘,面前摆满了横七竖八的妖兵尸体,这里就是慕行秋刚刚拘研大量死魂的地方。六名道士打了一场硬仗,但妖兵死亡越多,妖血越浓,空中的妖术师们施展妖术时越发得心应手。妖云没有出现,妖族显然在利用这次机会尝试其它妖术。
妖血像涨潮的海水一样迅速升起,道士们受到压制无法飞升,很快胸部以下被妖血淹没,当血液凝固,他们就被彻底困住了。
一名妖术师乘坐蛇头巨鸟降到六人面前,说了许多话,大意是道士们很幸运,巨妖王不想赶尽杀绝,但道士们必须吞下化妖丸,看看道士之心是否能抵抗真正强大的妖术。
道士们没有选择余地,在妖术的强迫之下,他们张开嘴,分别吞下七到十枚化妖丸。
化妖丸很小,跟黄豆差不多,但是一半褐色一半绿色,透着十足的诡异。
妖血和妖术师退却了,道士们几个时辰之后才恢复行动能力,紧接着他们就开始生出各种不同的反应,唯一的共同之处是都不能飞行。
接下来是一段步行经历,中间遇到几只灵妖,双方互相警惕,很快分开。当道士们明白自己可能无救之后,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就口述自己的感受,并将记忆存入凝神宝珠。
纯净的内丹、道士之心都与化妖丸格格不入,道士们经受了一连串的痛苦折磨,每个人的表现都不一样,慕行秋跳过这段长长的记忆,寻找杨清音的身影。
八天前杨清音与六名道士相遇,那时她刚刚被迫服食化妖丸,反应却十分剧烈,她在痛哭,这是被某种情绪彻底击败的无助哭泣,明知眼泪无益还很可笑,可就是忍不住。
渐渐地,她终于止住了哭泣,神情低落,喃喃自语:“妖族不用绝情,妖族不用绝情……”
魁梧道士一直观察杨清音,走过来对她说:“化妖丹让你的情劫提前发作,你必须度过它。”
“我能怎么办?我连内丹都运转不动。”
“我还有一点法力,可以替你去除产生情劫的相关记忆,这绝不是最好的办法,道士们很少使用,但是对现在的你却是唯一可行的选择。”
杨清音挤出一丝微笑,“我终于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情劫了,明明知道自己身陷其中,却一点也不想解脱。如果吞食化妖丸之后活不了多久,我宁愿死在情劫里,我要感受跟他一样的痛苦,让这些痛苦成为我死后四十九日之内魂魄唯一的记忆。”
杨清音的确忘记了他,可是在魁梧道士和其他五名道士的记忆里,都没有对杨清音施法去除情劫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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