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周不臣睁开眼睛,双目中电光闪放,竟让两名散人眼睛微微胀痛。
“恭喜佞侯得道。”
“恭喜了。”
两名散人一前一后道,姿态不高不低。
周不臣点了点头,亦没多言。论功力,此时的他略逊两名散人,可论前程,两散人止步于此,他却已然拥有无限可能。
黄袍散人呵呵一笑:“佞侯此番也算得上阴差阳错,因祸得福了。华散人下手虽狠了些,但也帮助佞侯感悟大道,踏足仙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说这番话是生怕周不臣日后报复,提前为华散人求情。要知道散人是大唐国最强者,用来震慑周边各国势力。散人的寿命也就两百多年,在这期间谁知道会不会有新的散人诞生,因此每一个散人都十分宝贵。
“赵散人所言极是。”女散人附和道。
却见周不臣摇了摇头,冷笑一声:“两位国手想多了。我感悟仙机虽是受人恩惠,但绝非华散人。”
黄袍散人脸色一僵。
那女散人倒是好脾气,笑着问道:“原来如此。不知点拨佞侯的是何方仙家。听人说佞侯此前求访仙家,并不怎么顺利。”
是了,之前有传闻,说佞侯被各个仙家拒之门外。难道他遇上了隐世仙家?黄袍散人心中一动。
“他不是仙家,他自称白玉京人士。我也是机缘巧合遇上他,只知道他叫川公子。”周不臣淡淡说道,眉宇间闪过一丝遗憾。
直到真气崩离的那一刻,孤傲不羁如周不臣也不愿相信罗川的说法。
周不臣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最后那点自尊心作祟,为了证明川公子是错的,周不臣毫不犹豫的震碎气丹。
然而,一切都和川公子所说的如出一辙。到现在,周不臣仍有些不敢相信,七年苦功竟在今日莫名其妙的成了,他激动之余不由得心生懊悔。
此时回忆起来,周不臣才发现,少年说起震碎气丹时的云淡风轻,不温不火,却胸有成竹,那简直就是一派高山仰止宗师气度。
能让狐笔判官心甘情愿的为仆为奴,那少年绝非他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如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我竟然产生怀疑,错过了向他道谢的机会!
一时间,周不臣患得患失。
“川公子?”
女散人苦思冥想,也没想出白玉京乃至唐国有这么一号人物,更加确定这是周不臣的借口。
“老身百岁寿辰将至,就在下个月的今天。佞侯如果有空,可来我府上小聚。”女散人岔开话题。
大唐散人们因为唐王的缘故和佞侯一直很疏远,可如今佞侯即将踏足仙途,凭他的资质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她当然不想放过和周不臣拉近关系的机会,以便为子孙后代谋福谋利。
“罗家的老三和我家那小子都被仙家看好,勉勉强强能入个仙缘。他们的资质虽然远远不能和佞侯相提并论,可都是我大唐一脉,日后还望佞侯多多照拂。”黄袍散人笑呵呵道。
他这番话并不是客套。京城璞玉榜上的天才们虽被捧得老高,可比起十七岁时便已突破半步散人周不臣,当之无愧的唐传奇,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一朝悟道,周不臣此前十来年所积的戾气散去大半,人情世故变得通达起来。
他朝罗老太君拱了拱手,淡淡说道:“罗散人放心,一月之后周某定会登门拜访。”
……
冷冽的寒风仿佛冬日里的野兽,咆哮着穿梭在白玉京中。
罗川化作一团水影,贴着雪地滑行,就好像一条蛇。
老妇人们紧裹着厚厚的花袄子,一只小马扎,一碟醋黄豆,在雪后的街头坐上一个早晨,边晒太阳边唠嗑。商贾小贩们行色匆匆,不一会功夫,茶楼、酒家、药店、成衣轩、当铺、旧货店、戏坊子、皮革行、代抄铺……各行各业陆续开门做起生意,前一刻还冷清的西门大街热闹起来。
看着清晨时的白玉京,罗川既感亲切又觉陌生。他虽伏地而行,却依稀有种从九天之上俯视整座城池的错觉,芸芸众生忙碌而又遵循着某种难以形容的秩序,维持着整个世界乃至天地的运行发展。而他则是一切秩序的破坏者,弹指一扫,礼法崩坏,轻歌一笑,城毁国殇。
很快罗川反应过来,这种错觉并非他自己所有,而是来自那位高高在上的一代魔头九龙君。
击杀庞关和柳少阳时的痛快,潜行于白玉京的肆意,隐藏在少年人内心深处的张扬逍遥在一夜之后被激发出来,与九龙君的那一丝魔性融合在一起,润物细无声,悄然在罗川内心深处滋长着。
不远处便是有着两尊青铜狮子的罗家次府。
罗川就听到一丝奇妙的声响从丹田之上传来,身体之中似有什么即将要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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