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能这么想下去。
这样的思维方式有问题,而且这个假设太可怕,太恐怖了,他不愿意往深处想,这比拿钝刀子杀他还残忍。
他尤其不能接受王修平有病的事实。如果王修平也是艾滋病人的话,那他关子亮也彻底玩完了,想想,用一块有可能染有艾滋病毒的刀片刮破自己的脸,让病毒通过伤口感染自己的血液和身体,那还不等于被宣判了死刑?
“不,不会这么巧。”关子亮虚弱地摇摇头,侥幸地想。
病房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独自望着墙壁发呆,控制不住手脚冰凉,一身冷汗湿透了衣背。
他赶紧四处找遥控器,打开电视机。他现在需要不停的画面和声音来干扰他,让他停止思考。尤其是需要驱除那个像魔鬼一样控制住他神经系统的“杀人动机”。
他记得以前办过一个类似的案子,也是一个偏僻的山村,一家人都被毒死了,查来查去就查不出作案人和作案动机,后来,也是一个有些接近痴呆和疯狂的小伙子跳了出来,承认是自己作的案,作案动机就是因为他觉得这家人太坏了,平日总是占人便宜,欺负老实人。当时正在播放,他口口声声说是为民除害,把办案人的鼻子都气歪了。
这世上就有这种人,总喜欢打着捍卫道德、精神、传统、信仰、人性、理想、正义等等幌子,把自己想象成除恶惩邪的英雄,脑子一热,什么疯狂的蠢事都干得出来。
中午,关子亮给郑心海打电话,电话里传来盲音。过一阵子再拨,还是那个声音。
关子亮真有些急了。按理说,今天是第三天了,他要来昨天就该到了。昨天是周末,他家在市里,没有周末不回家的惯例。
下午,关子亮把滕青青支出去,给队里值班室打了个电话,值班室的李丽告诉他,郑心海被派往外地搞“调研”去了。
“什么?调研?”关子亮仿佛没听清,重复了一遍。“我怎么联系不上他?”关子亮问道。
“对不起,关队,你是联系不上他的,因为这个行动很保密,所有人的通讯工具都交上来了。”李丽说。
关子亮说:“你刚才不是说调研吗?怎么又成了保密行动?李丽,你没跟我说实话。”
李丽很犹豫,说:“嗯……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去了瓦屋场村,别的,我真的就不知道了,真的。”
电话挂了。但很久还在耳边发出盲音,那时关子亮的电话还没挂断,他还在呆呆地举着电话发愣。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令人心惊肉跳。
直觉告诉他,他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从李丽的口气里,他知道这次行动已不光是他们公安部门的行动,而是一次由政府介入,与有关部门协同作战的联合行动。这种行动过去也发生过,它意味着什么,关子亮不用想也十分清楚。老天啊,这是不是一个噩梦?一个小小的山村,从哪里冒出的艾滋病?何况那地方是那样的闭塞,人们的意识又是那样传统,没有卖血的人,也没有卖淫的人,不不,卖淫的不敢保证没有。关子亮脑子一团乱麻:这人究竟是从什么途径染上艾滋病的呢?难道是外出打工的人带回来的病源?龚传宝倒是长期在外打工,搞不好就是他把艾滋病带回来的。不,不可能,龚传宝现在还没被确认有病,就算他有病又怎么可能传染欧少华?现在只确定欧少华一个人有病,而欧少华从来没有外出打过工,尸检报告证明欧少华没有吸毒史,也没有输血和献血史……那么就只有一个传染途径,这个传染途径主要人之一,就是他老婆江蓠贞。
“对,就是江蓠贞。看来对她的判断没有错。”
糟了,如果是这个判断正确,那么王修平也跑不了,他跟欧少华的暧昧关系足以让他患上艾滋病。
这下,关子亮的脑子都快急出毛病了。尽管这个艾滋病到底有没有传染到他身上还是一个问号,但真正出问题的是他脑子感染了艾滋病毒,这才是真正的病因源头,关键的关键。
滕青青冒着风险潜回自己的家,给关子亮炖了一条鳜鱼。傍晚,她捧着鱼汤来到病房,并且津津有味地向关子亮描述她的历险记。关子亮对她这种所谓“充满奉献精神的冒险行为”毫无兴趣,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再冒这种风险了。他满脸冷漠地提醒她说:“我是个混蛋男人,我知道混蛋男人是怎么回事。”
他拒绝喝汤。也拒绝吃饭。他睁着通红的两眼,神情恍惚,随时随地陷入痴呆状态。
青青惊愕地看着他,说:“亮子,你怎么回事?才一个下午不见,你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关子亮没吭声,他的脸色很难看,把滕青青震住了。
天黑了,关子亮要青青扶他下床,陪他在走廊里走一走。
滕青青搀着他走出病房。走廊里寂静无声,只有他们两个人。关子亮把手搭在青青的肩背上,为了缓解气氛,他开玩笑道:“青青,你的肩膀很细致,很有韵味呢。所谓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可能就是这种味道。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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