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寂静,整个黑楼空空荡荡,就如一座巨大而又寂寥的孤独坟墓。
杜易换了一张长椅坐下,就在刚才那张椅子的对面。只要一睁开眼睛,他就会看到墙上那恍若挣扎的人型水渍。这让他的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在安静的环境下,人就容易滋生困意。这一天的经历实在是让杜易感到太过于匪夷所思,所以到了后半夜精神终于可以松弛下来的时候,他的两只眼皮开始打架,睡意像潮水一样涌来。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响起轻轻的鼾声。
在朦胧中,他开始做噩梦。
一开始是梦到跌进地基里的龙老头,趴在地上满脸血污,两眼紧闭。当杜易靠近他的时候,龙老头突然睁开眼睛,一汪鲜血从眼眶里淌了出来。他怒声大叫:“是你把我推下坑里的!是你把我搞成这个样子!要是我死了,做鬼也饶不了你!”
杜易连声告饶:“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龙老头一双枯槁的手已经***了过来,紧紧掐住了杜易的喉咙,渐渐加上了力气。不管杜易怎么挣扎,浑身都软绵绵的,身体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使不出半点气力。
杜易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浑身冷汗。他惊魂未定地庆幸,幸好刚才只是一个可怕的梦魇。他走到病房外,透过房门上方的透明玻璃探视窗望了一眼,龙老头的鼻子里插着氧气管,静静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杜易长长出了一口气,擦去额头上的汗液,***坐到了长椅上,闭上了眼睛。
杜易坐的第二个噩梦,是梦见了苏叶。他看到苏叶从屋顶跃下后,砸瘪了他的车。杜易失魂落魄地冲到苏叶身边,想要抱起苏叶已经冰冷的躯体,却看到苏叶柔弱的手轻轻抬起,挽住了他的腰。苏叶用细若游丝的声音喃喃在杜易耳边轻轻述说:“杜,下面好冷啊,你来陪我吧……我好孤独。”
杜易开始恐惧,他想要后退,却觉得自己的两只脚似乎被钉在了地上,一点不能移动。他挣扎着问:“苏叶,你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要离开我?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苏叶什么都没说,她睁开眼睛,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她死死地盯着杜易的眼睛,眼睛里是化不开的幽怨。杜易开始哭泣,眼泪禁不住地从眼眶里落出来,滴在了苏叶的身上。当泪水落到苏叶身上的时候,苏叶的身体开始融化,就像遇到阳光的冰一样。
苏叶在杜易的面前渐渐消失,就像她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咦,你怎么在这里哭啊?”
杜易被一个声音惊醒。他睁开眼睛,看到戴着口罩拿着针管的杨梅站在他面前,一脸关切地望着他。
“哦,没什么,我做了个梦。”杜易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烫烫的。
“是做噩梦还是春梦啊?”杨梅笑着问。
杜易愣了愣。杨梅又接着问:“你做梦的时候,一边哭,一边喊着‘苏叶’两个字。苏叶是你的女朋友吧?”
杜易点点头,黯然回答:“是的,她是我的女朋友。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哦?!你失恋了?快说说,是你抛弃她,还是她抛弃你?嘿嘿,看你哭得那么伤心,不用猜我也知道,一定是她抛弃了你。”杨梅没心没肺地说。
杜易叹了一口气,眼泪又漫了出来:“她死了,在我来柳溪镇前的一个月前,她死了。”
“对不起。”杨梅忙不叠地道歉。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借口要去给龙老头换药,快步离开了走廊。
杜易木然地坐在长椅上,望着对面墙上的水渍,又闭上了眼睛。
杜易的第三个梦,就有些与前两个梦不一样了。这个梦与他的生活竟然毫不着边,没有半点联系。
半梦半醒之中,他感觉整个世界在摇晃,走廊上的日光灯没有规律地左右摇摆,把各种来历不明的影子拉得一会儿短一会儿长。他惊恐地站起来,却听到对面哗啦一声响。他循声望了过去,看到对面的墙上,出现一条裂纹。随着摇晃的加剧,那条裂纹越拉越长,缝隙越来越大。缝隙中一片漆黑,里面似乎藏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看着这道裂纹,不知为何,杜易感到没有来由的恐惧。他定定地望着神秘的缝隙,像是被点住了穴道,竟忘记了动弹。
摇晃中,墙上的灰开始簌簌往下掉,砖块也松动了。突然之间,缝隙一下子拉开,一双枯瘦如柴的手从缝隙里伸了出来,那双手是苍白的,上面遍布着褐色的斑点,还有几条又白又肥的蛆虫在挣扎扭动着——这是一双属于死人的手!
杜易想发出一声尖叫,却觉得喉咙似乎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掐住了——或许就是那双属于死人的手!他发不出声音,甚至不能呼吸。他感到两颊发烫,一定是鲜血在上涌吧。
他几乎昏厥,他无能为力,他绝望,他快要死过去了!
“快醒醒!快醒醒!”
杜易睁开眼睛,看到杨梅勾着腰,拍着他的肩膀。当杨梅勾下腰的时候,从她敞开最上面两颗纽扣的护士服的领口里,杜易看到了一条诱人的沟,还有黑色带蕾丝边的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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