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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看到钱三贵迎面走过来,知道就是他在早上从背后轻轻捅了他一下。
钱三贵尽管也是面容憔悴,胡子拉碴,额头上还有一块青肿,但看到A却咧着嘴冲着A笑。这让A摸不清这个钱三贵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暗示、警告、示好还是什么?
其实,A还不了解这个钱三贵。
钱三贵是行走在重山市和成都市的中药商人,这个人是一个乐天派,别看抓进白山馆了,就属他天天嘻嘻哈哈的,又喜欢开点小玩笑。所以,钱三贵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他就是这个“德行”,见到A,认出来就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张海峰,居然可能也是自己的革命同志,他就开心罢了。
能在白山馆里还这么开心的人,屈指可数,所以自然把A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得复杂了点。
如果A知道真相,他也会佩服这个钱三贵的,笑容,在这个不是地狱胜似地狱般的白山馆中是多么的可贵,需要多大的勇气、毅力和决心。钱三贵的心中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活下去,要等到革命胜利的那一天,看看满城红旗飘扬的样子,他坚信革命一定会胜利的,他一定会被营救出去的。
任谁都不知道,白山馆有一道最后的命令:在共匪攻占重山市或者企图解救白山馆的人员而无法抵抗之时,所有在押犯人一概立即枪毙,然后火烧白山馆自毁,不能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这个最后的白山馆命令,锁在白山馆馆长孙德亮的保险柜里,知道的人除了他,就只有发布这个命令的人——戴笠。
A和钱三贵擦身而过,看守士兵用枪指着他,示意他快走。
A没有回头,转了个弯就走上了走廊,对面,另一个犯人正在走向铁门。
他三十多岁的年纪,留着寸头,极其的消瘦,脸上惨白,双眼深深的陷入眼眶,看着已经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他眼神迷茫,毫无神采,几乎如同一个行尸走肉,如果他躺在地上不同,也许就会被人认为是一具尸体。
A从早上的列队时,就略略注意到了这个人,这是105关押的犯人。只是这样正面的看到他,更让人觉得难以接受有人已经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这个如同枯骨的男人名叫房宇,自从被抓到白山馆后就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被抓进来的,甚至连一号楼的看守长冯彪都不知道,这个人叫房宇的男人,似乎在白山馆成为监狱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和房宇一起被关押在105的另一个犯人叫做皮景顺,以前是国民党重山市警察局重案科探员,在偷取档案资料时被发现,因为他偷的东西是涉及几个共匪的重要嫌疑人的,被关押进白山馆。
房宇茫然的从A的身边走过,身上一股浓浓的怪味就钻进了A的鼻子,是一种腐烂般的气味。A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就要死了。
A走进自己的牢房108,看到冯进军还是那样呆呆的坐在床上,见他进来也只是微微瞟了一眼。A心跳快速起来,这个冯进军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能够肯定!A是一个特别优秀的情报人员,他有一种天生般的嗅觉,如同一只非洲的猎豹突然见到一只亚洲的老虎,尽管从来没有打过交道,但是仅仅依靠直觉,就能够判断出这是一个极其强悍的对手。
从A和冯进军短短的接触和交谈中,这个冯进军和A的所有谈话内容都没有透露自己真实的身份,尽管听起来的确是在帮助A提供这里的情报,但是仍然非常的有限,并不是关键性的要点。A甚至觉得冯进军有点在故意限制他的行为,在给他的行为设定框架。
A无法判断现在的冯进军到底是什么身份和态度,是敌人还是朋友?
冯进军此时表面上看着茫然的发呆,其实内心中也是思绪翻飞。
他已经知道这个和他关在一起的男人就是重山市军需处副处长张海峰,他也觉察到了A看自己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冯进军和A一样,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叫张海峰的男人,恐怕比他更胜一筹,如果他是敌人,那可就麻烦了。
冯进军尽管从A刚关进来时吐出牛皮纸团,以及说话都是高级密语的情况能够做出初步的判断——A八成的可能是革命同志,不过还有二成的可能,是一个精心安排的苦肉计。冯进军穿山线第一桩的身份没有暴露,这是很不容易的,一旦被白山馆的特务得知了他就是第一桩,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花招来折磨他,折磨他也就罢了,就怕是利用他来折磨其他穿山线的同志。
冯进军是一个忠贞的共产党员,但是在一些特殊场所,他必须能够忍受胯下之辱,必须能够忍辱负重。所以,冯进军在一号楼的形象就是一个可能出卖了党组织的叛徒,这就是冯进军要的效果,他就是要其他同志远离他,警惕他。
107的张庆相对而言,脑子就没有冯进军好用了,他认为尽快告诉和叛徒冯进军关在一起的同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因为他知道墙角里是埋着窃听器的,如果不让新关进来的同志知道,说了些绝对不能说得话而刚好让白山馆的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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