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人高马大地来到被包围的办公楼门前高台阶上。
魏国趁罗成到达人群稍稍安静,手拿喇叭筒大声喊道:“国企解困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们杜厂长胃癌手术没多久,一直忙着解困,大家要同舟共济,总不能看着他跳楼自杀吧?”工人仰面高喊:“滚下来!”罗成这才仰头看到四层楼顶上站着几个人。洪平安对罗成说:“那个戴眼镜的就是厂长杜昆仑。”杜昆仑在房顶上喊道:“你们要不放过我,我就跳楼了。”魏国见罗成上来,把喇叭筒递给他,介绍说:“他们要揪杜昆仑,杜昆仑没地方躲,上了房顶平台,将铁门锁上了。那边是怕,这边是火,说服不了他们。”而后挥舞双手对全场嚷道:“罗市长来了,大家听罗市长讲话。”
罗成说第一句话:“我们关心机床厂关心得晚了。”
人群中有人嚷道:“你年初刚到天州就来过,看见我们过冬没暖气缩在家里,你问完寒怎么就不管到底呀?”还有人嚷:“管是管过,没管出个结果。”还有人嚷道:“你拿机床厂说个事,就撂下不管了。”
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乍着头发站在台阶上,大声自我介绍:“我叫张铁林。”
张铁林说:“罗市长,你管了那么多事,为什么不管管机床厂?”
罗成说:“我刚才讲了,我关心机床厂关心晚了。原计划这个夏天把全市学校的危房改造完了,就来这里蹲点。一千所学校有危房,有的这个暑假不修,开学学生就有被砸的危险。我不解释了,我还是睡得太多,干得太少,我每天再少睡一个小时,一个月就能多出几天来,几个月多出的时间怎么也够和大家商量着把问题解决了。我这市长对不起大家,今天先向大家告罪。”人群中又此起彼伏嚷:“告罪有什么用?我们几个月没发工资了。”罗成拿着喇叭筒对人群说:“我刚才说的第一句话是关心机床厂关心晚了,向大家告罪。第二句话,我从今天起在机床厂办公,吃在机床厂,住也在机床厂,跟大伙儿一块儿解决问题。”人群稍稍安静。罗成说:“我现在就开始办公,首先要求工人们立刻推举出一个代表团来,帮助和监督我工作。”
人群高呼:“张铁林。”
张铁林一指台阶上跟在他身后的一群人说:“我们就是工人代表,工厂几个月发不出工资来,杜昆仑这拨头头每天在说融资引资、股份改造、与哪儿合作、卖地皮,喊了很多新名堂,除了把厂子搞得越来越资不抵债,什么也没看见。我们就组织起来白天黑夜盯他们,看他们人来人往车来车去都干什么。结果发现,杜昆仑说是旧车丢了,又买了一辆更豪华的新车。我们再追,那辆旧车其实叫他转手卖了,换了一辆新车送给了一个女人。再盯,发现那个女人是他二奶。他还给二奶买了新房。你说,这样的厂长喝我们的血,我们不吃他的肉?”
人群又冲楼顶高呼:“滚下来。”
张铁林又指着魏国说:“魏副市长来了就对我们讲,杜昆仑切除胃癌,带着半条命工作不容易。他去年切了胃癌是不假,可我们发现,就是切了胃癌以后,他反而放开腐化。”他指了指楼顶:“我看他是想把我们五千工人最后一点血汗资产挥霍完,富贵他这后半条命。”
罗成说:“你们不是要活活打死他吧?打死他解决不了问题,你们还要承担法律责任。把他交给我吧。”张铁林很虎地立在那里:“他跑了怎么办?”他身后的一群人也都喊:“不能让他跑。”全场也跟着喊:“不能放了他。”罗成对张铁林也对全场说:“跑了我负责。”又接着说:“你们扣他有什么用?我现在已经帮你们把市长扣在这里,他才能帮你们解决问题。如果你们怀疑罗成也是官官相护,不为工人说话办事,咱们也想办法罢免他。”
张铁林及工人代表们站着不说话,台阶下人山人海昂着脸。
罗成说:“说说大家的要求,第一是什么?”张铁林想了一下:“罢免他这个厂长,法办他。”罗成说:“罢免是不成问题的,法办还需要调查取证。第二呢?”台下大片人群嚷:“发工资。”张铁林犹豫了一下,说:“发工资。”罗成说:“工厂亏损,没钱发工资怎么办?”张铁林说:“第三,开工。”罗成说:“机床厂不开工亏损,开工更亏损,怎么办?”张铁林想了想:“重新组织生产。”罗成问:“谁来组织生产?”他一指人群:“每天就全厂人集会在一起嚷嚷,能解决问题吗?”张铁林说:“重新选厂长。”罗成说:“你们慢慢把自己的要求讲清楚了,现在请你们授权我这个市长帮助你们解决问题。我需要工人对我的授权。”
张铁林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否该答应罗成。
下面人群中有人嚷开了:“让他先说说,他打算怎么办?”张铁林立刻说:“我们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办?”他的话一完,身后及全场人群又起了各种喊声。
罗成大概有些火了,他拿着喇叭筒声音一下提高了:“我的思路很简单,和你们的要求是一致的。一,立刻罢免杜昆仑厂长职务,你们工人已经罢免了他,实际他已经垮台了,但这是国企,我还要帮助你们在政府这边完成罢免手续。二,立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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