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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启运殿出来时,官员与士绅的反应截然不同。
虽说一个一个面上仍是含蓄的笑,可官员们脚步轻快,脸上的笑容真挚多了;士绅们则是截然相反,眼神发直,脚步沉重,笑容非常勉强。
伴读中除了陈赤忠与陆炳还在世子身边外,其他四人尊世子吩咐送士绅出府。不过是给他们与家人说话的机会,大家都悄悄随着,走到各家长辈跟前。
方才在殿上兴王用十万两银子“抛砖引玉”,使得士绅们认捐银三十万两。四姓王家五万两,沈刘吕三家各三万两,其他中小家族一万两到两万两不等。
饶是吕文召这样的书呆子,也晓得这银钱不是小数目。
再看那些官员们自诩廉洁,则是认捐半年俸禄到一年俸禄不等。官员收入本不在俸禄上,半年俸禄一年俸禄下来也没多少银子。可赈济百姓也好,筑坝防洪也好,做出政绩来还是添他们的资历。花旁人的银子,得自己的好,他们如何能不快活?
对于士绅们来说,则是割肉一般。十亩银子就能买一亩上田,五十两银子就能置个美婢,相当于几千亩良田、数百个美婢一下子就没了。即便能换回些名声,轻飘飘的,又顶什么用。
王琪见祖父与堂兄都短了精神,近前两步,搀住王老太爷的胳膊,小声道:“祖父,家里银子不够么?”
王老太爷拍了他脑门一下,道:“这不是你当操心的,好生随侍殿下,不用理会其他。”
王琪压低音量,不解地问王珍道:“大哥,五万两银子虽不是小数,可也不至于让祖父为难吧?”
王珍亦压低了音量道:“除了修堤坝,还要筑新坝,还不知道这些银子够不够。若是不够,倒时……”
道痴跟在众人身边,并没有插嘴,只是望向前面的王青洪。
这次城里赈济的总负责王爷点了安陆知州,修堤坝、筑新坝之事则委了王青洪。
河工上动工,没有几个月工事完不了,职官职责所在,不好离岗;换成士绅,负责这么大的差事,权威不够。
王青洪品级高,又闲赋,正是最合适的人选。若是王青洪花甲之龄,许是不愿意做这费心劳力的差事;可是他正值盛年,对于王爷能给他这个机会,分外感激。
若是做的好了,名字直达御前,他想要再谋起复也有个由头。兴王请王青洪负责此事,一部分是看在他是王家人的面子上有心成全;更主要的也是在安众士绅的心。银子王府并不过手,最后都会花在赈济与河工上。
王青洪原是随着几位官员在前,瞥见道痴等人送士绅们出来,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
对于这个出继出去的儿子,王青洪心里始终存着气。除了去年五郎“抓周”那回,道痴再也没登十二房的大门。
容娘去年还诚心去外九房做了几次客,真心实意地邀请过王宁氏祖孙到十二房做客,都被婉拒。一来二去的,容娘瞧出外九房的疏离,不好与之太亲近,也不再提去外九房。
只有三郎,每逢月末道痴归家时,总要寻个理由过去见上一面。
如此算下来,这将近一年的功夫,王青洪只有在除夕族中大祭时,远远地见了道痴一面。就算这回在王府见面,道痴除了叫他一声“伯父”之外,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王青洪心中着恼,可想着道痴在世子身边为随从,心里又不踏实。生怕他惹出祸事来,丢了自己的脸面。
落后几步,等着道痴过来,他便板着脸对道痴道:“既做殿下随从,需谨言慎行,不可轻狂任性,也不可耽搁读书正业。”
在他看来,即便道痴过继到外九房,可九房没有男性长辈,道痴为人处事,不能单凭一个孤寡老太太教导。他这个生父,总要盯着些。
道痴心下诧异,面上不变道:“谨遵伯父教诲。”
王青洪摆摆手,不再理会他,转头同王老族长说话。
道痴与王琪跟在后边,两人四下探看,就见刘从云与吕文召都在跟各家长辈说话。
启运殿到王府大门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走了一刻多钟的功夫,便到了王府大门。
老族长这里,少不得对王琪、道痴两个再三叮嘱一遍,方上了自家马车。
没等四人折回启运殿,便见世子带着陈赤忠与陆炳过来。
出府,目标,房屋坍塌最严重的菜市街。大家没有骑马,而是乘车前往,到了那附近就下马步行。
暴雨过去已将两日,城南的积水却依旧是一片连着一片,有好几处大家不得不绕行。
不少人家门口糊白,悼念亡者。
有些院子房屋坍塌、无家可归的人,则聚在南城一片一片的空地,神色木然。还有人哭天抢地,嘴里不停叫骂着。
原本众人还为出王府感觉雀跃,现下见了断瓦残垣、百姓惨状,众人也欢喜不起来。
受灾百姓的安置点,有官府的差役在那里巡逻,防止有人闹事。
坍塌的屋舍,浸水的院子,空气中除了水腥味,还有扑鼻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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