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问候,言语之间还带了些关切和担忧,只说要是府上有甚么不凑手的事儿,尽管提,左右都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怎么着也不能看着故友落难。
贾母这会儿心提得高高的,偏生面上还要作出一派淡定沉稳,及至看到珍珠回来了,才借口更衣去了后头的碧纱橱。
“怎么回事儿?”之所以要问王家那头,还是因着王家如今的当家主母是王夫人的亲娘,这要是真出了甚么事儿,作为亲娘铁定会告知女儿一二。若是连王家都不愿意细说,那贾母才要真的慌了。
只是消息打听来了,珍珠却更为难了。
“老太太您先坐下,听奴婢慢慢同您说。”珍珠颦眉轻叹道,“大老爷兴许是不凑手,去王家借了点儿银子……”
“多少?”
“说是十万两。”
贾母面色铁青,几欲接不上气来。若是王家借了十万两,那么其他人家呢?都无需再问,她也知晓绝不会是小数目。如今尚不知晓贾赦究竟是只向史家、王家、水家借了银子,还是另有其他人家。
很快,贾母就知晓了。
这一日,陆陆续续的有好几个故友家遣人过来问候了她全家,且莫名的关心起了贾赦。先前,贾母只当是贾赦当了家主,才惹得那些人家看重他,如今看来那些人都是债主,毕竟老太爷都没了三年了,真要看重他,还会等到今时今日?
“那混账东西如今究竟在哪儿?!”
贾母真的要疯了,虽说亲朋好友之间,若有需要,相互借一下周转银子是常事儿,可如今这事儿明显就不能按着常理来看。旁的不说,被贾赦捏到手里的银子还指望他再掏出来?绝不可能!可若是不拿回来,这些债务又要由谁来还呢?
这也罢了,还有一点,虽说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可那是老一辈处下来的交情。尤其老国公贾源、荣公贾代善父子俩,没少帮扶老亲,故王家、史家这些人家都欠着贾家的人情。
人情这玩意儿,好欠不好还,贾母牢记这一点,将人情看得比甚么都重,遇上事也不轻易开口,只等用在要紧处,万万没想到贾赦会给她玩这一手!
借钱?人家当然愿意借,舍了钱也比一直欠着人情债来得好。可若是将来荣国府真到了需要亲朋好友相助之时,那又该如何是好?
贾母被气得手脚发软,偏还有一堆人等着应付,等回头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才无比心累的半躺在榻上,听赖嬷嬷回禀贾赦的去处。
据说,贾赦昨个儿一大早就出了京城,具体去哪儿并不知晓,只听东院伺候的丫鬟提起,大老爷他说最近在府中活得很压抑,决定去庄子上散散心,因而大致上可以确定贾赦应当就在京郊的那几个庄子上。
“他还活得压抑?!我这老婆子都快叫他给逼死了!!!”贾母气得浑身直颤,若是这会儿贾赦就在她跟前,她一定拿拐柱抽死那混账东西!
居然跟亲朋好友借钱,亏他想得出来!
“去告诉贾赦,就说琏儿不行了,叫他立马回家,晚了怕是见不到琏儿最后一面了。”贾母面色阴沉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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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一处庄子里,贾赦正督促庄户育苗,他手头不缺种子,却都不曾育苗,加上庄子之前被他来了个大清洗,他又是个亲力亲为的性子,便索性让人略修缮了房舍,简单打扫一番后住了进去。
结果,才住了一宿,监督了一天的活儿,荣国府那头就来人了。
贾赦心下了然,看来贾母是知晓他跟亲朋好友借银子的事儿了。他已经做好准备来个抵死不认账,却不曾想,贾母派来的赖大一到他跟前,就立马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大老爷!大老爷您赶紧回府,琏二爷快、快不行了!!”
贾赦明显身形一僵,不敢置信的瞪眼道:“你说啥?”
——那个长大后风流倜傥人称红楼第一美男子的贾琏,快不行了?!唬傻子呢!!
“是琏二爷啊!大老爷您赶紧回府罢!老太太都哭晕过去了,还说、说要是赶不及恐怕就见不到最、最后……大老爷!!!”
“呵呵,好,本老爷立刻回府!”贾赦冷笑一声,先回屋拿了个扁平的小匣子,自个儿拿包袱皮一裹背在身上,旋即起身上马,挥鞭往京城而去。
一个时辰后,贾赦已到内城,却并不往荣国府去,而是拐向了户部方向。
跟在后头的赖大微微一怔,忙赶上去高声道:“大老爷您这是……”
贾赦并不答话,一直到户部门口,才翻身下马,疾步走入内。赖大这会儿已经明白了几分,吓得浑身大汗淋漓,忙不迭的上前阻止,却被贾赦的小厮拦阻了下来。
只耽搁了这么一小会儿,贾赦已然入内,并朗声求见四贝勒。
此时的四爷还不是后世赫赫威名的雍正爷,事实上他连雍亲王都不是,仅仅是顶了个贝勒头衔的皇四子。饶是如此,那也不是甚么人都能见的。好在贾赦身上也有个爵位,哪怕只是虚衔,至少能让人将他的话传到四贝勒耳中。
一刻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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