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协成纺织厂的事业蒸蒸日上,赚的钱越来越多的时候,来自家族内部的决定给李铭之带来了巨大的打击。
枝江李家的族长,有举人功名,曾经在西南地区当过十几年县令的,李铭之的伯祖父李寿礼,以族长的名义,剥夺了李铭之对协成布庄和协成纺织厂的经营权。李寿礼让他自己的次孙,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实际经验的混账纨绔,取代了李铭之的地位。
对复兴会通商处驻董滩口办事处工作人员发出武力威胁的,就是新任协成布庄掌柜,李寿礼的次孙,名字叫做李钰之的纨绔子弟。
可想而知,这种情况,对一心想要以自己的能力建功立业,在家族中争取地位,让族人刮目相看的李铭之有多么大的打击。
这次的打击还和以前不同。早年的时候,因为在科举上的失败,给李铭之就带来了一次打击。之后他在衙门里的失败,又给他带来了一次打击。但是,上两次的打击,李铭之还比较容易接受。因为那两次的失败,毕竟是他自己的能力不足造成的。
可是,这一次的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李铭之完全是用自己敏锐的商业眼光和实际的工作能力,建立了蒸汽纺织厂,给家族带来了巨大的财富。他是真真正正的凭借自己的本事,在事业上获得了成功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的家族不仅没有给他相应的尊重,提高他在家族内的地位。反而因为族长想要能够把持更多的权力,获取更多的利益,就把他从协成布庄和协成纺织厂的管理岗位上拉了下来,派了自己的孙子去占位置。
来自自己家族内部的打击,撕碎了家族内部温情脉脉的面纱,对李铭之从感性上到理性上,都进行了双重的打击。
在李铭之看来,来自外部的竞争对手的打击,并不可怕。实实在在的,是这种来自家族内部的赤罗罗的利益争夺,让他的内心血流不止。封建伦理宣扬的那种亲亲之情,在利益争夺面前的虚伪和脆弱,真真正正的让李铭之感受到了一种价值观的冲击。
正是这种意识形态上的冲击,让李铭之心里,更多的是一种对世界产生了新的,真实的认识痛苦感。至于实际上的经营权力被剥夺了的利益损失,在这种认识上的痛苦面前,是非常微不足道的。
正在李铭之在自己的房间里失魂落魄的时候,王书辉正在办公室里看通商处负责人胡启凡写的报告。
胡启凡和一切复兴会的干部一样,在文字表达上的能力比较差。即使是使用王书辉教给他们的固定公文格式,已经接受了数据表格化教育的胡启凡,写出来的报告仍旧显得非常的粗制滥造。
王书辉通过胡启凡的报告,只能看出,最近几天枝江商盟的部分成员和通商处驻董滩口办事处的冲突,主要集中在纺织行业。参与冲突,对办事处表现出最大敌意的,主要就是四家纺织厂的新负责人。
王书辉看着胡启凡报告中对冲突产生原因的分析上写着,“造成这些事情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两方都有问题。我们办事处的同志是新同志,不是很了解通商处的工作是一个问题。四家商家的新负责人,不了解过去我们和老负责人定的规矩,也是一个问题。造成问题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两个问题一起造成的。”
不管胡启凡在文字表达上的不足,单是看他的立场,王书辉的脸上就露出了冷笑来。
在他看来,这次的冲突,根本就不是复兴会和枝江商盟之间的冲突。而是枝江商盟,这个因为蒸汽机的使用,促生的新兴工业资产阶级团体,与明朝末年这个封建社会大环境之间的矛盾。
那几家商家之所以会和复兴会产生冲突,原因就是,新的负责人想要通过快捷简单的手段,向自己的家族证明,自己比原来的负责人能力更强,更胜任这个位置。
因为他们本身的封建地主阶级的特性,他们想到的办法不是扩大生产,提高生产效率,扩大产量,销售更多的商品。而是希望通过提高商品价格的简单办法,实现他们的目标。
他们不像那些亲身经历了工厂的建立,亲身参与了工厂运营的原负责人那样,深刻的认识到,枝江商盟的市场竞争力,是建立在应用了蒸汽机这个先进的动力,使用了先进的纺织机械这个生产工具,使得枝江商盟的产品保持了低廉的市场价格。
他们用那个麻木僵硬愚昧的脑袋,只能想到一个简单粗暴的,直接提高商品市场价格的手段。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一旦提高了市场价格,短期内因为市场垄断的原因,倒是确实可以赚取一大笔利润。可是,从长远的角度讲,枝江商盟就会立即丧失对江南地区的松江棉布的市场竞争力。
因为想要提高商品价格,就会打破枝江商盟和复兴会的合作关系。而一旦打破了和复兴会的合作关系,他们就无法继续获得复兴会的工业支持。很快,他们的工厂就会因为无法维修和更新换代自己的生产机械,被复兴会自己的纺织工厂击溃。
这就是一个细水长流和一锤子买卖之间的简单选择。
王书辉不准备干涉枝江商盟的事情。他准备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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