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席后,刘万里小声交代雪梅:“到我宿舍去,我有事找你。”
雪梅一声没吭,但也没敢回家。等刘万里送走客商,雪梅就跟在刘万里身后去了他的宿舍。
刘万里喝多了,往沙发上一倒,两腿伸得直直的,肚皮都露了出来,似乎浑身很乏。不一会儿,两脚又不安分地对搓起来。先搓掉了右脚上的皮鞋,后脱掉了左脚上的皮鞋。两只皮鞋掉在地上,一只摞在另一只上。双手抱着肚皮,面带微笑闭上眼睛。
雪梅看出刘万里醉了,赶紧倒水送到刘万里面前。刘万里没睁眼,但看得清清楚楚,因为雪梅的水还没送到他手里,他赶忙摆了摆手。雪梅只好把水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了。但雪梅发现这样默默坐着似乎隐藏着什么风险,必须为刘万里做点什么。于是,她又拿起茶几上果盘里的橘子,剥开,一半露出橘瓣,一半还带着橘皮,又送到刘万里面前。刘万里接过来,张开大嘴,一口吞下半个橘子。雪梅吃惊。橘子似乎该一瓣一瓣吃才好,刘万里居然狼吞虎咽一口吃下好几瓣橘子,两口就只剩下橘皮了。吃完了,收起双腿,那么大的肚子,刘万里居然盘坐在沙发上,两眼晶亮地看着雪梅。
雪梅低下头。
“那份传单看到了吧?”刘万里问。
雪梅最怕当面对质传单上的绯闻,但刘万里偏偏提这一壶。雪梅脸一下红了:“看到了,纯属妖言惑众!差点把我气疯了。”
刘万里醉眼朦胧看着雪梅:“哪里,我看你蛮沉得住气的,你姐才气疯了呢,给我打电话报告时哇哇哭,但你没告诉我哟!”
雪梅说:“我感觉这事还是不理不睬它好,越拿它当事,越上别人的当。”
“嗯,有见地。”刘万里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让雪梅也坐过去。
雪梅警惕,没挪动身子,依然坐在刘万里的对面。她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别人公开说她姐妹和刘万里同床共枕,眼下又孤男寡女坐在一起。岂不正应了传单的谣言?但是,刘万里突然睁大了眼睛瞪着她,意思是怎么了?说话不好使怎么的?坐过来哪个会吃掉你?雪梅只好心里慌慌地坐到刘万里边上的沙发上。雪梅尽管自己喝了酒,但还是闻得到刘万里身上浓浓的酒味。
“你姐认为是王启明干的,你怎么看?”刘万里低头瞅着雪梅。
“我以为不是王启明。”雪梅一脸沉思。
“是谁干的,我一查就查出来了。公安局已经发现是别有用心的人雇用了一个小女孩干的。但是,我以为情况并不那么简单。这是我政敌的疯狂反扑,甚至可以说是垂死挣扎。即使是王启明那条疯狗干的,背后也一定有黑手指使,因此,这是一起政治事件。我一定要揪出事件背后的黑手,你懂吗?”刘万里说得非常严肃,而且条理非常清楚,根本不像喝醉了酒。
雪梅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刘万里向雪梅跟前挪了挪,一把抓住雪梅的一只手,声音发抖地说:“雪梅,你说我和你和你姐清清白白是不是?”
雪梅一颤,头脑一片空白:“是清白的。”
刘万里的喉咙沙哑:“我刘万里是什么样的人,你和你姐最清楚,是不是?”
雪梅惊出一身汗来,用力抽手:“是的,你是咱们丁家的大恩人。”
刘万里用力拉雪梅:“那你说我背着那个骂名,委屈不委屈?”
雪梅险些被拉到刘万里的怀里。她不得不用另一只手去扳开刘万里死死攥住她的那只手了。“刘书记,委屈的应该是我和我姐。你有什么委屈啊!我和我姐要是真有那回事情,别说他们造谣诽谤了,就是我们自己都拔根头发吊死算了。我想警告某些人,别拿咱们女干部不当人。”
刘万里松开了手,同时低下了头。
雪梅给他一个台阶:“哦,刘书记,你喝醉了。你休息吧,我走了!”
“噢,我不会让你们受牵连的。”刘万里醒来似的送雪梅出门。
走在回家的大街上,雪梅满脑子都是刚才刘万里轻佻的动作。想想刘万里对丁家的好处,想想她心目中刘万里慈父般的形象,雪梅泪水模糊了双眼。难道只有证实别人的诽谤是真的才不会让刘万里受委屈吗?雪梅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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