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妹妹在灯下埋头包粽子的模样,她们那被水浸泡得发白浮肿了的双手……她们用牙齿咬粽绳时,嘴唇被粽绳勒红了的样子……quot;
丁洁难堪地忙说:quot;对不起……quot;
周密好像没听到丁洁这真诚的一声道歉似的,只管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quot;我和我妹妹就是靠这每天八毛钱的佣金读完中学的……就是这个饭馆……就在这儿……我从背上取下那个装粽子的筐,然后接过他们事先准备好的钱……365天……
整整三年……quot;周密眼眶湿润了。丁洁肃然。那天晚上,丁洁回到家,洗了操,换了睡袍,在自己房间里一直徘徊到深夜,最想做的事,就是拆开那一包至今仍未拆封的周密日记。犹豫了许久,房间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丁洁猜到是周密打来的,忙去拿起电话。果不其然,电话里传出周密沉稳的声音:quot;还没睡?quot;虽然猜到今天晚上周密一定会打电话来的,但真的接到他的电话,丁洁心里依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急急地说道:quot;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拆开您封得好好的那一包日记来看呢。quot;周密总是那么不急不忙:quot;如果你没兴趣,不必勉强。quot;丁洁笑道:quot;您干吗不逼我一下呢?也许逼我一下,我就会看的。quot;周密说:quot;我不愿意让你做你没兴趣做的事。quot;
丁洁轻轻地叹了口气道:quot;说实话,不是有没有兴趣的问题。
一个新提拔起来的副市长的早年的日记,对于一个新闻工作者来说,会具有什么样的吸引力是可想而知的……quot;周密立即插话道:quot;实在不想看,暂时不看也罢……quot;quot;不……不是的,我不是不想看,我只是有点害怕……quot;quot;你怕什么?我日记又不是潘多拉魔盒,里面没有妖怪。quot;周密说道。他此刻在自己家里打这个电话。沙发很旧,房间里许多东西似乎已经搬走了,只留下几件必用的家具,因此显得很空。在深夜里看起来,甚至都有一点古怪。回家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他却仍穿着那套西服,甚至连皮鞋都没换。如果丁洁这时候看到他,会觉得他是那么苍白那么疲倦那么忧郁那么……那么地衰老和孤独……
quot;说不上来怕什么……我总是没那个勇气打开您的日记……一开始,我觉得我自己没那个资格去看你的日记。我问自己,你凭什么去看一个男人的日记?而且他还是个副市长。
后来,您在我心目中,副市长的成分渐渐地减少了,但我还是不敢去看。我觉得去看一个人的日记,就是进入那个人的心灵。进入一个人的心灵,那就得为这个人负责。我又问自己,我……有什么权利让这个人对我敞开他的心灵。而且……quot;
quot;而且什么?quot;休息了一会儿,周密的神色恢复了许多,敏感地追问道。
丁洁脸微微一红,说道:quot;我……我有这个义务为对方负责吗?quot;
电话里突然安静下来。丁洁忙问:quot;您在听吗?quot;周密的声音又出现了:quot;听,当然在听。quot;quot;今天听您讲了自己少年时代的生活,让我真的走近了您许多,也消除了我的一些顾虑,但我发现自己还是打不开您的日记……quot;丁洁自己都没觉得自己说着说着,声音竟然变得柔情善感起来。周密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没点破它。他当然懂得情感的萌芽在初期是极其脆弱的、精细的,对它最好的呵护往往是顺其自然,千万不能强求。他只是说道:quot;你是想告诉我,我们之间还是不可能有这份真感情?quot;丁洁脸顿时大红,窘迫地说:quot;那……那倒还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但是……我真的说不清楚……quot;善解人意的周密没再追问下去,给窘困中的丁洁一个缓解的时间。这样,好长一段时间双方都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丁洁主动问道:quot;您还在听吗?quot;周密说:quot;在听。quot;
丁洁迟疑了一下,说道:quot;您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处理那么多的事情。休息吧……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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