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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
在狱中最靠内的一间单间中,辽王朱宪爀枯坐在一张草床上,目光呆滞。
锦衣卫诏狱分为两部分,其中一部分是关押死囚的,一部分则是关押还未审讯的囚犯。
与刑部大理寺不同,锦衣卫的诏狱关押的都是政治犯。这些犯人要么妄议国政,要么直言犯上,总之归结成一条就是作死。
见多了六部高官,都察院大佬被关进来,诏狱内值守的校尉们早已麻木。但亲王关入诏狱还是头一次见,多少有些新奇。
“听这位辽王唆使江陵县令贪污了修建河堤的官银,自己吞了一大半呢。”
“这算什么,他的儿子在元宵节骑马撞死了人屁事都没有。”
“你们都没到点子上,我可听辽王府修建的僭越了,形制都赶上子御用了。”
“嘘,这种话可不要乱。当心风大闪了舌头!”
“怕什么,被拿入锦衣卫诏狱的都是将死之辈,你见谁活着出去过?嘿嘿,我还听这辽王在先帝大丧期间娶妾,热孝期间行房,这条罪可比上面那些加起来都重呢。”
嘶,众人一听皆是面面相觑。这个辽王可真不是东西啊,先帝大丧,平民百姓还知道守孝三个月呢,他堂堂王爷,大明宗室竟然敢娶妾行房,当真胆大。
如此不忠不孝之辈便是活剐了他都不冤枉。
在这些锦衣卫校尉看来先帝是一个仁君,辽王这么干是绝不能被饶恕的。
这些话都被不远处牢房中的辽王朱宪爀听到了。
当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身子没来由的一阵抽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败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老爷是存心和他过不去吗?
被押解至京师的路上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可却没有料到一到京师就被投入到诏狱中。
诏狱是什么地方?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命的啊。
他想要面见陛下,想要亲口和陛下解释。他相信陛下只要听他解释,他一定可以洗脱罪名的。
可是陛下根本不理他,弃之敝履一样把他丢在诏狱一个阴暗的牢房,任由他死掉烂掉。
这对朱宪爀心理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他几近崩溃。
他的牢房是单间,没有老鼠蟑螂,相对来条件好一些。但条件再好那也是牢房,也是暗无日的。
朱宪爀整日养尊处优,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落差真想一头撞死在狱墙上。
但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他若这么死了,岂不是遂了张居正的意?
这一切都是张居正布置安排的,他如何不知?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不能遂了张老狗的意!
想到这里朱宪爀复又睁开了眼睛。
他盘腿坐在干草床上,呼吸吐纳调整情绪。
终于他又能平静下来思考局势了。
局势对他很不利,但也没有到完全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与张阁老和申阁老的关系都还不错。
尤其是申阁老,他可是刻意结交过的。
在关键时刻只要他们能够站出来一句话,自己就有的救。
皇帝陛下毕竟还是个孩子,能有什么主见?
如果没人替自己话,陛下肯定是听张居正张老贼的啊。
可是仅仅靠张阁老和申阁老是不行的。还必须要内监中有人替他话。
这个就有些难办了。冯保掌管着司礼监,重要的监司都被他的干儿子们掌控着,他虽然也买通了几个内监但都是属于不太能的上话的类型。
真是人到用时方恨少啊。如果楚先生还在,他该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吧?
一想到此朱宪爀便心如刀绞。楚先生死在这个宁修手上,张居正之所以会察觉反击也是因为这个宁修。
朱宪爀现在恨不得将宁修剥皮抽筋,食肉饮血
“刘指挥使,此人不必再留了。”
锦衣卫衙门官署中,冯保云淡风轻的道。
仿佛结果一个人的性命就和割韭菜一般轻松随意。
与他对坐的是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
如今东厂势大,风头完全盖过了锦衣卫。
刘守有为了锦衣卫能够存续不得不忍气吞声甘愿给冯保做。
饶是这般冯保还是对他不放心。许多紧要的案子都直接交办给东厂去做,彻底架空了锦衣卫。
对此刘守有是敢怒不敢言的。
就连这次搜查辽王罪证,缉拿其进京的任务也是因为东厂实在不宜出面,这才交给了锦衣卫。
锦衣卫捡着东厂的残羹冷炙才能勉强填饱肚子。
遥想大明建国之初,锦衣卫何等风光,现在竟然沦为东厂的一条狗,真是悲哉。
“冯公,下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守有态度恭敬的道。
冯保呷了一口茶,幽幽道:“咱家和你是老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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