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种好战的情绪把佐佐木鼓噪得日夜不安,他用枪瞄准那面青天白日旗已经好长时间了,他几次走到前园真圣面前请战,都被前园真圣沉默地拒绝了。佐佐木终于忍不住,射出了一粒子弹,这一枪使他的念头彻底疯狂起来。他从一棵树后窜了出来,喊着:“天皇士兵们,打啊,杀啊,杀死这些中国人!”
冷不丁,他的脸上挨了两记重重的耳光,这两记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差一点跌倒,当他看见前园真圣少佐站在他面前时,他清醒了。少佐是他的上级,上级的命令他要无条件地服从,这是天皇的命令,也是军人的天职。
他站在前园真圣面前,仍保持着向前冲去的疯狂举动。
前园真圣一挥手,冲过来两名士兵,他们上去立即缴了佐佐木手里的枪。
佐佐木立正站好,向少佐垂下了头。
前园真圣说:“再开枪就毙了你!”
佐佐木顿时泄了气。
一场虚惊终于过去了,日本人这一幕中国士兵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为一触即发的战争松了一口气。他们重又上路了,王老赖重又用一棵树枝把青天白日旗举了起来,旗在他的头上飘着,这使他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壮感。此时,他觉得这面旗帜是这么重要,看着这面旗,让他浑身上下多出了许多力气。他一边走一边骂:“妈了个巴子小日本,敢打老子的旗,看走出林子,老子不收拾你们。”
他们是列队向前走的,十余人的队伍虽说松散,但也仍是一副队伍模样。
童班副依旧走在最后,他的身边只剩下两个女兵了,她们是沈雅和李黎。日本人的出现使童班副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日军少尉佐佐木对无边无际的丛林彻底绝望了,他不相信自己还能走出丛林。
刚走进丛林中,饥饿、疾病使一个又一个士兵倒了下去,那时他觉得自己早晚也会像那些士兵一样倒下去的。一想到自己会死,他的脑子就乱了。有一次,他真的差点死过去,他和一群士兵误吃了有毒的果子。那一次,他腹疼难忍,在草地上滚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是有不少士兵死去了。幸运的是他活了下来,原因是这种有毒的果子他吃得并不多,他们军官是最后断的粮,和那些士兵们比,他的身体要比那些士兵好一些。于是他躲过了死亡。可是饥饿在吞噬咬着他的神经,他不再敢随便吃野果子了,有许多野果子他总是命令士兵先吃,待等过一阵,见士兵没什么反应,他才敢吃。野果子显然满足不了他的饥饿感。在一天夜里,饥饿让他又一次晕死过去。醒来后,他想起了白天刚死去的两名士兵,那两名士兵就埋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他忍无可忍地爬了过去,摸着黑,他用刺刀在死人身上割下了一块肉,想了想,又摘下头上的钢盔,然后他升起了一堆火,把那块肉煮上了,不一会儿,一股奇异的香味使他迫不急待地大嚼起来。
这股奇香同时引来了一群饥饿的士兵,当他们看清佐佐木吃着的东西时,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半晌,又是半晌,那群饿疯了的士兵终于经不起这股奇香的诱惑了,他们学着佐佐木的样子,动起手来。
那一夜,满林子里飘满了奇异的香气。
有的士兵,刚吃完又大口地呕吐起来。
第二天早晨,当他们面对两具空空的骨架时,他们都跪下了。不知是谁带头嚎哭了起来,接着哭泣声响成了一片。
最后他们重新掩埋了那两具尸骨,重又上路了。吃了同伴肉的士兵,奇迹般地活了下来,那些没有吃的,几天之后,便死了。他们害怕死亡,他们不想死,于是,他们又如法炮制,把死去的同伴又一次分食了。
就连军妓小山智丽也疯了似地啃了一块很大的肉团。
前园真圣一开始拒绝吃同伴的肉,士兵们分食那些肉时,他佯装不见,背过脸去,冲着丛林闭上了眼睛。当士兵们把在火上烤熟的肉摆在他面前时,他脸色苍白,浑身发颤,眼角里流下两行泪水。
终于,他向前面伸出了手,颤颤地抓过那肉,一头扑在地上。他大口地吞食着,这个过程,他一直闭着眼睛。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士兵们惊奇地发现,他们的少佐已经不是以前的少佐了。在前园真圣的眼里,以前的那些士兵,也已不再是以前的模样了。他们共同的目光里,流泻着一种可怕的凶光。
七
自从和日本人狭路相逢,又患难与共地走上了同路,童班副感受到了压在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鲜活的女人一个个在他眼前死去,朱红、马华、王丽的音容时时地浮现在他的眼前,她们的一切仍在他心里活着,仿佛她们仍和他们行走在这片丛林里。可每当童班副从这种幻觉中清醒过来,看到眼前的沈雅、李黎时,他的心如同被刀戳了似的难受,嫂子的影子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每天晚上宿营时,他总要千方百计地为沈雅和李黎搭一顶帐篷,哪怕是几片硕大的树叶也好,他觉得自己愈来愈无法离开她们。每天晚上他都睡在帐篷的出口处,看着她们入睡。这样做,是应小巧的沈雅提出来的。同伴们一个个死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