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来以后,我就没家了!”一班长笑说:“你这么说不对。到了啥时候家还是家,爹还是爹,妈还是妈!”
高权哼一声,继续写。
第二天,连部通讯兵送信来了,高权看着别人领走自己的信,紧张地等待着,又不愿意挤过去问。信发完了,高权看通讯兵走到了门外,这才赶上去叫一声:“哎!”
通讯兵上下打量他说:“你哎啥!叫人叫名字!我叫赵亮!噢,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高权!”
高权左右看看,小声地说:“对。我就是高权,有我的信吗?”
通讯兵说:“没有。”
高权说:“我上次托你带去的信,你替我寄走了吗?”
通讯兵说:“寄走了!我还能偷吃了你的信?”
高权没词了。
第一次巡逻时,高权觉得很新奇,走在队伍里,不时朝边境线对面张望,目光可及之处,是对方的草原、山林、河流和一座高高的瞭望塔。
领队的一班长说:“哎,咱们唱个歌吧,这么走着怪闷的!……说打就打——唱!”
全班唱起了歌。高权不知不觉地也跟着唱起来。巡到一座界碑前,一班长停下,回头发令说:“休息!高权,你过来!”高权刚要坐下,听到叫自己,懒懒地走了过去。
一班长说:“高权同志,这就是有名的大风口1045号界碑。无论对哪个国家来说,它的每一寸领土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我们这些人天天守在这里,就是为了保住这块界碑,保住了界碑,也就保住了我们的国土不受侵犯!同样,对于界碑那边的军人来说,这块界碑和界碑对面的国土也是不容侵犯的,因此我们也决不能轻易越过这块界碑。我们常说自己是在保卫和平、保卫和平,但如果你越过了这块界碑,引起了边境冲突,就是在破坏和平,不是保卫和平了!这种事一旦发生,和对方越境进入我方领土一样严重,不仅本人要受到军事法庭审判,还会引起严重的边境冲突。”
高权开始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渐渐地被班长的话吸引住了。一班长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排长让我跟你讲一下。咱们这里之所以叫做大风口,是说一年四季大风不断,到了冬天就刮大烟泡,大风有时能把一个人吹到界碑那边去。十几年前,就因为有人被大风吹过了界碑,引起了边境事件,连我们的老团长、今天守备区的高司令员,也受到了牵连。从那以后,每个新来的同志都要由老兵领着到这儿上一课!”
高权听着,神情越来越专注。
一班长说:“好了,我也讲完了。”招呼大家说:“起立,前进!”
全班继续沿巡逻路线向前走,高权下意识地回头再看了一眼界碑。
接下来的训练一项比一项难度高,实弹射击时,高权趴在射击位置上瞄准,王铁山走过来问:“怎么样,有信心吗?”高权恶声恶气地说:“没有!”王铁山生气地说:“没把握起立!一班长,带他继续练瞄准!”
烈日下,高权练跪姿瞄准,汗流浃背,枪上已挂了两块砖,一班长又给挂上一块。高权咬牙坚持,渐渐支持不住了,一班长鼓励他说:“挺住!别晃!挺住!”
高权艰难地挺住,一班长高兴地说:“好!继续坚持!”汗水和泪水一起小溪般从高权脸上流下来。
这样练了几日,全排进行夜间射击。一班长带全班进入射击位置,卧倒,王铁山走到高权身边问:“高权,怎么样?有信心吗?”
高权恶声恶气地说:“有!”
王铁山说:“一班,射击准备,开始!”枪声震耳。
高权瞄准,将一发发子弹打出去。
打完,报靶员报成绩说:“一号靶五发四中!良好!二号靶五发三中,及格!三号靶五发五中,优秀!……”
王铁山问:“三号靶是谁?”
一班长说:“高权!”
王铁山不相信地走过来看高权一眼,高权骄傲地挺着胸膛,对他不屑一顾。王铁山走到一班长面前说:“一班长,你怎么才打了个及格,没趁着夜黑看不见,给高权帮忙吧?”一班长一挺胸脯说:“报告排长,没有!”高权一惊,生气地向一班长看去,一班长却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全副武装急行军训练的时候正是一个大雨天,又是在山林里,队伍一早就出发了,高权跑着跑着体力渐渐不支,大口大口地喘气。王铁山回头看见,厉声叫高权跟上,高权恨恨一咬牙,一瘸一拐地跟上去。
雨越下越大,高权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队伍,终于滑倒在泥水里。王铁山回头,皱眉说:“高权,起来!”一班长回头拉他,高权不起来,趴在泥水里放声大哭。王铁山厌恶地说:“一班长,架起来,跟上!”
一班长和另一个战士架起大哭不止的高权接着跑,雨渐渐小了,高权也不哭了,一步一步走在队伍里。最难过的是夜里找点训练,山林中不时响起一声怪异的鸟叫,高权一个人手拿指北针,在林子里穿行,不时惊惶地四顾。身旁一声鸟叫,吓得他浑身一哆嗦,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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