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的地方,非常宽广,差不多成了个树木披拂的小山谷。荆棘这一类东西,虽然拿的时候有刺扎手,但是在初冬的时候,它却是一桩挡风御寒的屏蔽,因为在所有的落叶植物之中,它的叶子落得最晚。只见红土贩子的篷车顶儿和烟囱,在纷乱纠缠的棘丛后面高高耸起。
“你就待在这块地方吗?”游苔莎带出更感兴趣的样子来问。
“不错,我在这一带有点事儿。”
“不完全是关于卖红土的事吧?”
“我这件事跟卖红上没有关系。”
“跟姚伯小姐可有关系,是不是?”
游苔莎脸上,仿佛带出一种要求武装和平的神气,所以红土贩子坦白直率地答:“正是,小姐,正是为的她。”
“因为你快要跟她结婚了,是不是?”
文恩当时一听这话,红色的脸上透出害羞的颜色来。“斐伊小姐,您别跟我开玩笑啦。”
“那么那个话并不真了?”
“当然不真。”
游苔莎一听,就深信不疑,文恩不过是姚伯太太心里头最后的一个“着数”罢了;并且文思本人,连他被人提到并不算高的地位上这种情况,还蒙在鼓里哪。所以她就不动声色地接着说:“那不过是我个人的一种想法就是了。”她说完了这句话,本来打算不再说别的,就一直往前走去。但是恰巧在那时候,她往右边一转脸,看见了一个和她熟得使她见了而不胜苦恼的人,正在她下面一条小路上,朝着她所在的那个小山头,拐弯抹角地走来。因为路径曲折,所以那时候,他的后背正冲着他们。游苔莎急忙往四周看了一眼;想要躲开那人,只有一种办法。她转身对文恩说:“你可以让我在你的车里歇几分钟吗?山坡上太潮了,坐不得。”
“当然可以,小姐;我先给你收拾出一个地儿来好啦。”
她跟着文恩,走到荆棘丛后他的轮上行营那儿,文恩先进了车,把一个三条腿的凳子给她恰好放在车门里面。
“我能给你预备的地儿,这就得算是顶好的了,”文恩说,同时下了车,又回到小路上,一面抽着烟袋,一面来回遛达。
游苔莎跳到车里面,在小凳子上坐下,让车把自己挡住了,免得小路上的人看见她。待了不大的工夫,她就听见红土贩子的轻快脚步声之外,又来了另一个人的轻快脚步声,于是又听见有两个人交臂而过,同声说了一句都不大亲热的“日安”,跟着那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就渐渐地在上山的路上越去越远了。游苔莎把头伸出来,使劲看去,看到越去越远那个人的肩膀和背脊;她觉得一阵苦恼,给了她锥刺一般的疼痛,至于为什么那样,她自己也不明白。那是一种使人心头作恶的感觉,一个变了心的人,如果性情里还有一丁点儿慷慨宽宏,那他忽然见了昔日所爱今日所弃的情人,就要有这样的感觉。
游苔莎下了车要往前走去的时候,红土贩子走近前来。“刚才是韦狄先生过去了,小姐,”他慢慢地说,同时脸上露出来的神气好像是说,他觉得游苔莎一定会因为坐在车里没叫韦狄看见,心里烦恼。
“不错,我看见他往山上走来,”游苔莎答。“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话哪?”红土贩子既然是知道她和韦狄的恋爱史的,那么这一问未免太大胆了;不过她那种不露声色的态度里,有一种力量,能使她认为不可与同群的人,不敢把意见表示出来。
“我一听你问这个话,我很高兴,”红士贩子粗率直截地说。“现在我一琢磨,对啦,您这话跟我昨天晚上看见的情况正相合。”
“啊?——你昨天晚上看见什么啦?”游苔莎本来想要离开红土贩子,同时却又很想知道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下,韦狄先生在雨冢上等一个女人来着,等了老半天,那个女人可总也没去。”
这样说来,好像你也在那儿等来着了?
“不错,等人是我的经常工作。我看见他失望,我很高兴。他今天晚上还要到那个地方去等的。”
“还要再一次失望。我对你说实话吧,红土贩子,现在那个女人,不但不想阻碍韦狄和朵荪的婚姻,反倒很愿意帮助他们成功哪。”
文恩听了这种自白,大大吃了一惊,不过他没明明白白地露出他的惊异来。惊异的表现,本是遇到听见的言语和预先料到的只差一步才显露;要是在复杂的情况中,差到两步以上,惊讶的样子总是不表示出来的。“是,是,小姐,”红土贩子答。
“你怎么知道韦狄先生今天晚上还要到雨冢上去哪?”游苔莎问。
“我听见他自言自语地那么说来着嘛。他并没露出生气的样子来。”
游苔莎一时之间,把她心里所感觉的在脸上表示出来了。她抬起她那双又深又黑的眼睛,很焦灼地往红土贩子脸上看去,嘴里嘟囔着说:“我很想能有个办法。我不愿意对他不客气,可是我又不想再跟他见面;我还有几件小东西要还他。”
“小姐,要是您肯把那些东西交给我,再写一封短信,告诉他您不愿意再跟他往来,那我就能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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