杈-的寒枝,掩映在夕阳斜照的红光里。信的日期是两年以前,签的名字是“朵荪-姚伯”。只见信上写道:
亲爱的德格-文恩——
我正从滂克娄往家里去的时候,你把我追上了,对我提出了那个问题。我当时听了,觉得太突如其来,所以我恐怕当时没能让你正确地明了我的意思。那时我伯母要是没来接我,我当然立刻就可以把话都说明白了,但是既然她在跟前,我就没有机会再谈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一直地心里不安。因为,虽然你知道,我本来决不愿意惹你难过,但是我恐怕,我却非惹你难过不可了,因为我现在要把那时候我并非真意所说的话否定了。德格,我不能嫁你,也不能让你拿我当你的情人看待。我实在不能那样,德格。我希望你不要把我这个话放在心上,更不要因为这个心里难过。但是我一想,你会难过的,所以我很惆怅;因为我很喜欢你;我心里头,除了我堂兄克林以外,再就是想着你了。我们不能结婚的原因很多,很难在一封信里说得详尽。上一回你跟着我的时候,我一点儿也没想到你会对我提那个话,因为在我这一方面,向来就丝毫没把你当作情人看待过。你对我说的时候,我曾笑过,那也请你不要生气;你以为我笑你,笑你傻,那你就错了。我是因为那个意思非常奇怪、所以才笑,我并非笑你。一个女人,答应和你好,打算作你的太太,那她心里总得有某种情感,现在我心里却并没有那种情感,因此我才不能让你对我求爱;这是我的原因,并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我另外有意中人;因为我并没鼓励过人,向来没鼓励过人。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我伯母了。就是我愿意嫁你,她也不会同意的。她固然很喜欢你,但是她却愿意我嫁一个身分比开小牛奶场的高一点儿的人,嫁一个有高等职业的人。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把话痛痛快快地都说了,心里就存了芥蒂;不过我知道你会设法再和我见面的,而我觉得咱们两个,还是不再见面好。我将来想起你来的时候,永远要把你看作是一个好人,并且要永远关心你将来的幸福。我让真恩-奥查的小女仆把这封信带给你。
你的忠实朋友,朵荪-姚伯。
牛奶厂文恩先生收览。
这一封信,本是好几年以前,一个秋天的早上,送到文恩手里的,从那一天起,一直到今天,这个红土贩子,还没再和朵荪见过面。在这个时期,他的身分比他原来,和朵荪的离得越发远了,因为他干了卖红土这种营生了;不过他的境遇仍然算很宽裕。因为他的进款,只用四分之一,就够他的用度了,所以他实在很算得是一个发财的人。
求婚的人,受了拒绝,就和无窝可归的蜜蜂一般,自然要任意游荡了;而文恩在他一阵失望而流入愤世嫉俗中所选择的职业,有许多方面都和他同气同德。但是在他漂泊的中间,因为旧情的牵引,他常向爱敦荒原上去,不过虽然是她把他吸引到那里,他却永远没冒昧地强去见她。能待在朵荪住的荒原上,和她离得很近,而不被她看见,在文恩看来,这就是他所能有的快乐里唯一的小母羊①了。
①小母羊:《旧约-撒母耳记下》第十二章第一至第六节:拿单对大卫说,在一座城里有两个人,一富一贫。富人有许多牛群羊群,穷人除了所买来养活的一只小母羊羔之外,别无所有。羊羔在他家里和他儿女一同长大。在他看来同儿女一样。
于是那天下午发生了那件事;那个红土贩子既是仍旧很爱朵荪,同时没想到在她紧关节要的时候帮了她的忙,这种情况激动了他,使他立下誓愿,要为她积极效劳,不再像以先那样,远远地躲着她而独自叹息。现在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那么让他对于韦狄的存心是否忠实不生疑问,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朵荪的希望却很明显,完全寄托在韦狄身上;文息看到这里,就把自己的愁烦撂开,决定帮助朵荪,叫她在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上,达到快活美满的境地。在所有的情况之中,这一种当然是最使他难堪的了,所以处理起来很讨厌;但是这位红土贩子的爱情却是开朗旷达、高尚豪迈的。
他为维护朵荪的利益而采取的第一步措施,是第二天晚上约莫七点钟的时候开始的,进行的步骤,是根据那个郁闷的小孩所说的话。他听说他们秘密相会,就立刻断定,韦狄所以对于婚姻毫不介意,游苔莎总多少有些关系。他并没想到,游苔莎表示爱情的号火,本是那个被弃的美人听见她外祖传来的消息以后才点起来的。他不知不觉地把游苔莎看成了是给朵苏破坏幸福的谋主,却没想到,她本是韦狄的旧情人,朵荪的幸福早已有了障碍了。
白天的时候,他异常焦灼地想要晓得朵苏现在的情况;但是他对于她家本是一个生人,所以他就没冒昧地到她的家里去,尤其是在她现在这种难堪的时候。他把一天的工夫,都费在搬家上面,把他的车马和货物,全都移到东面;在那块荒原上,很加意地选择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点,看他的意思,好像他这次在那里的停留,要比较长久。他把这件事办完了以后,就顺着原先的来路,徒步往回走了一段,那时天已经黑了,于是他又往左边斜着岔下去,一直走到隔雨冢不到二十码的一个土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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