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巴敦和海得堡⑤一类的地方,在他匆匆从阿尔卑斯山往司黑芬宁痕⑥沙阜去的时候,他也许会毫不注意,从旁走过。
①屯劈:谷名,在希腊北部塞沙理,夹于石岩之间,溪流曲折,草树葱宠,伟壮之中,含有柔媚,古希腊罗马诗人多歌咏其地。
②受力:古希腊人和罗马人给北大西洋最北部的地方取的名字。最初用这个名字的是公元前三世纪希腊航海家皮遂亚司,至于他究竟是指的哪个地方,却言人人殊;后来只用它表示极北荒寒的地域。
③人类青年时期:指古希腊时代而言。参照本书第三卷第一章前数节。
④十八世纪时,英国文人艾狄生已在《旁观者》中说。法国人的葡萄园即英国人的花园。至桃金娘,更为古今诗人所歌咏。
⑤巴敦:德国有名的时髦避暑地,在美丽的苍林平谷里面。海得堡:德国风景优美的城市,在奈卡河南岸。
⑥司黑芬宁痕:荷兰的渔港,位于海牙和它自己之间那片丛林尽头的沙阜间,为著名海滨胜地。但此处所说,并非此地本身,而为其外之沙阜、沙阜、冰岛、阿尔卑斯山,都是荒寒凄凉风景的代表。巴敦、海得堡和司黑芬宁痕等地,哈代在一八七六年五月游历过。哈代在他一八七八年四月的日记里说:“两三年前,在法国展览馆里,陈列过波勒狄弥(意大利画家)的《晨间散步》一画,画的是一个少妇,站在一条丑恶大道上面一堵丑恶空墙旁边;郝毕玛(1638-1709,荷兰画家)画过一张路景,路上的树,都板板正正,秃头无枝,风物也都平淡庸俗。他们这种方法,或是把人放到赤裸裸的实物中间,借着这个人,把感情融化到那些实物上面,或是把人和实物的关连表示出来,借着这种关连,把感情融化到那些实物上面。我刚写《还乡》的时候,曾把巴敦和海得堡,拿来和司黑芬宁痕作对比;我那种方法,和他们的方法,正相符合。我以为事物联想的美;完全超过事物本体的美;一个亲人的破酒罐子、完全胜过希腊顶好的古瓶,把话说得诡奇一点,这就是所谓‘丑里寻美’。”他在一八八八年八月的日记里说,“在丑恶里寻找美,是诗人分内的事。”(法国展览馆为伦敦一家绘画商店而也展出者。)
一个顶不苟且的苦身修道之士,都可以觉得他应该有权利在爱敦上面游逛;因为他纵容自己去接受的影响,既然仅仅是这样的景物,那他的爱好,仍旧得算是并没超过合法的限度。享受这种淡泊的风光、幽静的物色,至少得著作是人人生来就有的权利。仅仅在万物最蓬勃的夏日,爱敦才算够得上有鲜妍的情态。在爱敦上面,精远深沉意境的来临,通常凭借庄严的气象,更多于凭借辉煌的景色;而遇到严冬阴暗、风雨狂暴、迷雾四塞,这种意境才常显露。那时节,爱敦才起感应作用;因为暴雨就是它的情人,狂风就是它的朋友。那时节,荒原就成了精灵神怪的家乡了;我们有时半夜作逃难和避祸的噩梦,模模糊糊地觉得四面都是荒渺昏暗的地方,这种情况,一向找不到底本,现在在荒原上找到了;这种情况,梦过了以后就再想不起来,现在见到这样的景物,就又想起来了。
现在,这块地方①,和人的性情十二分融洽——既不可怕,又不可恨,也不可厌;既不凡庸,又不呆滞,也不平板;只和人一样,受了轻蔑而努力容忍;并且它那一味郁苍的面貌,更叫它显得特别神秘、特别伟大。它和有些长久独处的人一样,脸上露出寂寥的神情来。它有一副郁抑寡欢的面容,含着悲剧的种种可能。
①这块地方:“和人……融洽”,这种人指前面说的更有思想的人。后面说“受了轻蔑”指受之于仍圃于世俗之美的见解那种人。
这一大片幽隐偏僻、老朽荒废的原野,在《末日裁判书》①上都占着一席之地。那一部文献上先说它是一片灌莽纷渺、荆棘迷漫的荒原——“布露阿瑞阿”②。随后用哩格③记载着它的广袤。古代一哩格到底多长,我们虽然不能确实断定,但是从那部文献上的数字看来,爱敦的面积,从那时到现在,并没缩小多少。采掘泥炭的权利——“徐巴瑞阿-布露阿瑞阿”④——也载在有关这块地方的特许书⑤上。利兰德⑥提到这一大片郁苍绵连的荒原,也说它“灌莽渺茫,荆榛遍地”。
①《末日裁判书》:英王威廉第一于一○八六年顷,曾调查全国土地,载之簿册。这种簿册,叫作《末日裁判书》,以其所载,为最后定案所据,故名。此文件和欧洲中古其它文件一样,俱用拉丁文写成。这儿这几句话。是连引带叙的概括。
②“布露阿瑞阿”:原文Bruaria。中古拉丁文bruarium,为石南属植物,bruaria则为长这种植物的地方。这是《末日裁判书》上给“大荒原”的名字。
③哩格:英国量道路的一种单位,它的长度,古今不同,现在普通等于三英里左右。
④“涂巴瑞阿”:原文Turbaria,中古拉丁文。本为turba,意即“连根带土之野草”,或“草树腐化之泥炭”,turba变成turbaria,意即“与地主共同采掘泥炭之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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