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就交割了户部,便直奔裕王府。国事家事都要在这里先禀告裕王和王妃。
王府的两道侧门都开了,张居正冯保领着一应职事人等都在前院等着,世子爱热闹,听说舅舅从江南来了,也粘着冯保等在这里,因张居正在旁,心里雀跃却不敢闹腾,被冯保牵着两只眼睁得大大的只望着开着的侧门,浑身零碎地动着,禁不住掐了冯保一把轻声问道:“都听到马蹄声了,舅舅他们怎么还没进来?”
冯保抱起了他,轻声说道:“世子爷,咱们闭上眼数一十下,他们就进来了。”
“一十下没进来,你就学狗叫。”世子忘了情这一声说得便很大。
张居正的目光望过来了:“世子守礼。”
世子就怕他,立刻闭了嘴,脸色也难看了,暗中又狠狠地掐了冯保一把。
冯保三分疼装出十分疼,龇牙咧嘴地装作要把那副面孔转给张居正看,世子立刻松了手。
“到了!国舅爷他们到了!”王府门外传来了惊喜的声音。
张居正率先迎去,冯保抱着世子跟着迎去。
走在前面的是李奇,紧跟着是高翰文,风尘在身,笑容在脸,二人首先向张居正见礼:“见过张大人。”
张居正也笑着:“一路辛苦。”
冯保抱着世子过来了,三人又一齐向世子见礼:“参见世子爷。”
世子见到李奇已顾不了许多,嚷着:“放我下来!”
冯保放下了世子,世子奔向李奇:“舅舅,答应我的东西忘了没有?”
李奇笑得脸上绽花,蹲下来抱起世子:“答应世子爷的东西怎么敢忘,装了十几箱呢。可有一样最好的东西世子爷不能留着,过天须到宫里去敬献给皇爷爷。”
世子:“皇爷爷宫里什么最好的东西没有?你可别随便弄个东西让我送进去,皇爷爷又不喜欢。”
李奇贴在他耳边:“舅舅送给你这样东西皇爷爷宫里一准没有,你敬献上去,皇爷爷一定龙心大喜。”
世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奇大声地说道:“先把那缸祥瑞抬进来!”
立刻便见左侧门四个人抬着一口好大的鎏金铜缸小心翼翼地抬了进来,再小心迈过门槛时铜缸里的清水还是漾了些出来。
“慢些!慢些!”李奇显着紧张大声招呼着,“轻点放。”
铜缸抬进大院放下了,抬缸的力工立刻退了开去。
世子早就奇心雀跃了,李奇抱着他走近水缸,世子往水缸里看,果然一惊。
——水缸里趴着一只有两尺长一尺还宽的大乌龟!
仔细望去,龟甲显然已被擦拭过了,金黄闪亮,上面显出几个隶书大字,依稀可辨,有些世子认得,有些世子认不得。
“好大!背上还有字!”世子惊喜地嚷道。
高翰文在一边也笑着,告诉世子:“这上面的字可有大学问,世子爷快请张师傅给你讲讲。”
世子望向了张居正。
张居正好像事先就知道有这个东西,先和高翰文会意地交流了一个眼神,接着徐徐走到了铜缸边。
还有资格过去看的便是冯保,也走近了铜缸边。
冯保看见那只龟也觉惊奇,张居正的脸色却立刻兴奋肃穆起来。
那只金甲大龟背上的字显然是许多年前有人镌刻上去的,字随龟长,有方寸大小,仔细辨认,是“汉后元初年戊寅”七个隶书大字!
张居正出神地望着铜缸里的神龟,陷入了沉思。
他不说话,世子都只好等着。这就有些馋煞那些站在院子里的太监宫女和职事人等,不知里面是何物。便都望着张居正,等他说出里面的“大学问”。
这件事谭纶和高翰文已在几天前派急递告诉了张居正。张居正立刻敏锐到一件埋藏在心底多时的谋划有了一个最好的契机,汉文帝无为而治,史称贤君,嘉靖二十多年不上朝,常常况比文帝以自慰。这时让裕王将这只祥瑞敬献上去,对裕王继位后推行大政将起到未雨绸缪的妙用。
“难得!确是祥瑞。”张居正终于开口了,但深层的意思眼下都不能说,只好转对世子简单说道,“这只神龟是汉文帝在位时放生的。汉文帝是贤君,皇爷爷也是贤君,世子将这个祥瑞献上去皇爷爷一定欢喜。”
世子:“师傅,那这只龟有多大了?”
张居正:“看龟甲上的字就知道。后元是汉文帝七年立的年号,戊寅是后元初年。这只龟距今……”张居正略想了想,接着说道,“已经有一千七百三十年了!”
“活这么长了!”世子惊叹道。
“亏得国舅爷高老爷你们。”冯保跟着叹道,“哪儿得来的?”
李奇:“天降的祥瑞,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就我们动身前十天有人从太湖里网到了它,不敢私留,送到了巡抚衙门,谭纶谭大人知我们进京,说好了献给世子爷,让世子爷再敬献给皇上。”
如何让皇爷爷欢喜,这是从一小就天天灌输的教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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