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出宫的事瞒不过他……”
嘉靖倏地盯住了他:“你有你的差使,他有他的差使。朕劝你一句,少跟陈洪闹别扭。”
竟用上了一个“劝”字!黄锦再憨直也多少听出了弦外之音,不敢再说,低声答道:“奴才明白。”
玉熙宫去往朝天观这条路,正要经过司礼监值房大院门外。杨金水已被一个提刑司太监背在背上,另一个提刑司太监跟在后面,正经过这里。
“背哪里去?”陈洪的身影从院门出来了,后面跟着石公公和另一个秉笔太监,还有几个司礼监当值太监。
那个背杨金水的提刑司太监跪下了一条腿,跟在后面的太监跪下了两条腿。
背人的太监:“回陈公公,奉万岁爷圣旨,将杨金水送朝天观交给蓝真人。”
陈洪刚才还十分阴冷的脸立时一愣,紧接着问道:“万岁爷真以为他疯了?”
跪在后面的提刑司太监:“回陈公公,万岁爷说他已被厉鬼夺去了魂魄。”
“哦……”陈洪这一声故作恍然拉得好长,接着怅然说道,“主子圣明!黄公公呢?”
跪着的提刑司太监:“回陈公公,黄公公在伺候万岁爷呢。”
陈洪沉吟了,少顷说道:“那就背去吧。”
“是。”两个提刑司太监这才又站起了,踏着那条路向西边朝天观方向走去。
陈洪实在心有不甘,望着杨金水西去的方向发愣。一天折腾下来,折腾成这个结果,太阳已然要落山了。
其他几个人也都默默地站在他身后,以致见着一个专在玉熙宫当值的太监又从玉熙宫方向走来也没有人吭声。
那御前当值太监走到陈洪身后,轻声唤道:“陈公公。”
“什么事?”陈洪还是望着远去的杨金水那个方向,也没回头看是谁在叫他,声调已十分烦躁。
那当值太监只好说道:“主子万岁爷有旨意。”
陈洪猛地转过头来,这才看见那当值太监双手捧着一封御笺!
陈洪立刻跪了下去,将双手高高举起,那当值太监弯腰将御笺递到他手里。
陈洪接过御笺站起了,仔细看去,那御笺的封套没有封口,便询望向那当值太监。
那当值太监交了旨便是奴才了,立刻跪了下去:“禀陈公公,主子万岁爷说了,叫陈公公这就看。”
陈洪连忙抽出了封套里的御笺,打开前扫了一眼另一个秉笔太监和那几个当值太监。
那几个人连忙后退了一步,都低下了头。
陈洪这才打开御笺,眼睛亮了一下,立刻又茫然了!
——御笺上是嘉靖的两行亲笔御书,看字的当间,嘉靖的声音在陈洪耳朵边响起了:“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陈洪两眼翻了上去,好一阵琢磨,实在捉摸不定,望向了另一个秉笔太监:“你过来。”
那个秉笔太监走了过来,陈洪将御笺与他同看,低声问道:“帮着参详一下,主子什么圣意?”
那个秉笔太监也是好一阵琢磨:“第一句里面这个‘水’,指的当是杨金水,疯了,审不了了……”
“这我知道。”陈洪立刻又不耐烦了,“我问的是第二句,这个‘云’指谁?”
那个秉笔太监逼急了,好一阵急剧思索,突然说道:“会不会指那个跟了杨金水四年的芸娘?”
“好脑子,就是她!”陈洪当即认可了,望了望落山的太阳,“备轿,去镇抚司诏狱!”
七月十四月亮已经圆了,升上东墙时,天也就刚黑不久。
一床,一桌,一椅;有月,有灯,有琴。
琴尘封在囊中,无书便懒得点灯,高翰文坐在北窗下的木桌旁,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出神,感觉到了月光从门口斜洒进了屋内,慢慢转头望去,一片“南冠客思”尽在月写的脸上。
月夜比黑夜还静,院内的水洗衣声声声入耳,他的目光又慢慢移望向门外。
因有吕芳的吩咐,锦衣卫的人给院内送来了日常起居的动用,院子里两根木杈上横着一根竹竿,这头晾着两件刚洗过的男衫,那头还空着一截。
井边,芸娘从木盆里漾出自己的一件衣衫,也不拧,因防皱,提起来只是抖了抖,提着湿湿的衣走到竹竿前站住了。
她的目光望着竹竿上高翰文那一件长衫一件内衫出神,好一阵子才把自己这件女衫晾了上去。
女衫和高翰文那件内衫之间空着好几寸竹竿。
芸娘的目光忍不住望向敞着门的西间小屋,在这里看不见高翰文的身影,她慢慢把手伸向了竹竿,把自己那件女衫轻轻移了过来,紧紧地挨着高翰文那件内衫。她出神地又看了看,伸手把内衫掀开了一幅,将自己女衫又移过去几寸,然后将高翰文那件内衫的边幅悄悄地搭在自己的女衫上。
月光下,芸娘看着这两件搭挨着的衣衫淡淡笑了。
屋内,高翰文依然在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月色。突然,他身子微微一颤,院内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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