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我想再看看从前的小屋;我大步赶到那儿,正好听到枪响。我丝毫不感到惊慌,在一次狩猎活动中有人开枪是很自然的!然而,我从矮树丛中钻出来时,也就是说约莫两分钟之后,我发现爱德梅(请原谅,我习惯于这样称呼她,我一向像养父般地对待她),我发现爱德梅双膝跪在地上,就像你们已听说的受了伤,手中还握着她的马缰绳,这匹马直立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伤势是否严重,可她另一只手按在胸上,说道:
“‘贝尔纳,这真可怕!我绝不相信您会杀害我。贝尔纳,您在哪里?来看我死去。您要了我父亲的命!’
“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完全倒下,松开马缰绳。我朝她冲过去。
“‘啊!你见到他了,帕希昂斯?’她对我说,‘别讲出去,别告诉我父亲……’
“她双臂一伸,身子变得僵直;我以为她死了,她不再说话,从她胸中取出两颗子弹之后,夜里才又开口。”
“当时您看见贝尔纳?德?莫普拉了?”
“我在出事的地方,正当爱德梅失去知觉,似乎咽气时见到他;他像发了疯似的。我想这是他后悔莫及的表现。我对他说话的口气很粗暴,把他作为凶手对待。他一言不答,挨着堂妹就地坐下。他呆在那儿,在人家把她抬走之后还久久地傻坐着。没有人想到指控他。看见他的马沿着池边奔驰,大家推断他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跌倒时他的卡宾枪走了火。只有奥贝尔神甫听见我指控贝尔纳先生杀害了他的堂妹。随后的日子,爱德梅偶尔开口;并不总是当着我的面,何况从这时起,她几乎一直在说胡话。我强调,她没有向任何人(更不会向勒布朗小姐)讲述枪击前她与德?莫普拉先生之间发生的事。她也没有破例向我吐露。在她难得头脑清醒的时刻,她回答我们的问题,说贝尔纳肯定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在头三天内,甚至有几次,她要求同他见面。然而,当她发高烧时,她嚷道:
“‘贝尔纳!贝尔纳!您犯了大罪,您已要了我父亲的命!’
“这是她的想法;她确实以为她父亲死了,并且长期深信不疑。因而她说的话大多没有意义。勒布朗小姐教她说的全是假话。三天之后,她已说不出可理解的话了。八天之后,她的病情急转直下,她彻底沉默了。一周前她恢复了理智,自那时起她赶走了勒布朗小姐,这足以证明她对这个女佣有所不满。以上是我要说的对德?莫普拉先生不利的话。讲不讲全在于我;然而,由于还有别的事要说,我愿意揭示全部真相。”
帕希昂斯歇了一会儿;观众和法官们本来开始关心我并丢掉很深的成见,听到如此出人意表的陈述似乎大吃一惊。
帕希昂斯接下去说:
“接连几个星期,我一直确信贝尔纳有罪。继而反复思索之后,我多次对自己说,贝尔纳这样善良这样有教养,得到爱德梅的敬重和德?莫普拉骑士如对亲生儿子一般的疼爱,又受了正义和真理等思想深刻的影响,像他这样一个人不会一夜之间成为坏蛋的。接着我产生一个想法,开枪的很可能是另外某个莫普拉——我不是说那个已成为苦修会会士的莫普拉,”他一边补充一边用目光在听众中寻找若望?德?莫普拉,却没有发现:“我说的是那个死亡未被证实的莫普拉,虽然法院听信若望?德?莫普拉先生的一面之辞,认为可以忽视不管。”
“证人,”庭长说,“我必须提醒您,您到这儿来既不是为被告充当辩护律师,也不是为审议本庭的判决。您应当陈述您所知道的事实,不该对案子的内容说三道四。”
“好吧,”帕希昂斯答道。“可是我必须解释为什么第一次审讯时我不愿出庭作证,因为当时我只有对贝尔纳不利的证据可以提供,而对这些证据本身却并不相信。”
“眼下没有问您这个。陈述不要走题。”
“等一会儿!我要维护我的名誉,我要解释自己的行为,请注意。”
“您不是被告,用不着为自己的官司辩护。如果法官认定因您藐视法庭而向您起诉是合适的,那时您再申辩也不迟;现在不是这方面的问题。”
“问题在于让法院知道我究竟是说实话还是作假证。对不起!我认为这是本案的一部分;被告的生命取决于此;法院不能视为无关。”
“您讲吧,”王家律师说,“要努力保持对法院应有的尊重。”
“我不想冒犯法院,”帕希昂斯回答:“我仅仅想说一个人可以出于良心上的理由而拒绝服从法院的命令,法院可以依法谴责这些理由,但每个独立的法官却可能予以理解和原谅。因此我说,我内心深处不相信贝尔纳?德?莫普拉有罪;只有我的耳朵听说了;这对我是不够的。请原谅我,诸位先生,我呢,也是个法官。你们调查我好了!在我的村子里,大家都管我叫‘大法官’。当我的同乡们求我对小酒馆的某场争吵或对某块田产的边界作出决断时,我不像重视自己的意见那样听取他们的意见。判断人比判断一个单纯的事实更应该考虑得周到些。论证一个结论的正确或错误要先进行许多调查研究。因此,既然无法相信贝尔纳会成为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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