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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可以想见,我的堂妹受到献媚的包围,点燃了我身上蛰伏的嫉妒心。自从我听从她的吩咐,便埋头于学习中,我说不好我是否敢于指望她履行诺言:一旦我能理解她的思想和感情,她就做我的妻子。我觉得这一时刻来临了;因为我肯定理解爱德梅的思想,兴许胜过任何一个作文写诗追求她的男人。我决意不再利用在莫普拉岩获得的誓言;但是,她在教堂窗口旁自由作出的最新许诺,我在圣赛韦尔花园窃听到的她同神甫的谈话,从中可以得出结论,她坚持再三,阻止我离开她,并要指导我的教育,我生病时她给我慈母般的照料,这一切如果不能给我权利,至少给我理由抱着希望吧?一旦我的话和目光流露出激情,她的友谊便变得冷冰冰,这是千真万确的;从头一天起,我未能在关系亲密方面再前进一步,这是千真万确的;德?拉马尔什先生常常来访,她总是对他表现出同我一样的友谊,不那么亲切,却更加尊敬,这是我们性格和年龄不同自然而然带来的细微差别,对我们俩证明不了任何偏爱,这也是千真万确的。我可以把她的诺言归因于她良心的决定,把她对教育我的关心,归因于她对启蒙哲学所恢复的人类尊严的崇尚,把她对德?拉马尔什先生的平静持久的挚爱,归因于受她的强有力而聪慧的思维控制的眷恋。这种困惑不安令人心碎。期望通过顺从和忠实获得她的爱情,使我坚持了很久,这种期望如今开始削弱了;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得了不同寻常的进步,作出了惊人的努力,而爱德梅对我的尊敬却远远没有以同样比例增长。她好像对自己所称的我的高度智慧不感到惊讶;她始终相信我的智慧,而且过分赞扬。但她对我性格的缺点,对我心灵的恶习并没有视而不见;她怀着令我无法可想的耐心,既柔和又无情地责备我这些缺点和恶习;她好像打定主意,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永不爱我,绝对如此。
个个男人都追求她,却没有一个被接受。上流社会流传,她已经应允了德?拉马尔什先生;但大家同我一样,不明白为什么这一结合遥遥无期。有人竟至于说,她寻找借口摆脱他;大家找不出这种反感的理由,惟有假设她对我怀有激情。我奇异的经历引起纷纷议论,女的好奇地打量我,男的对我表示关切和某种尊敬,我假装不屑一顾,实际上相当敏感;在上流社会,任何事情不被某些想像所美化,是难以令人相信的,因此,人们将我的智慧、能力和学识夸大到离奇的地方;可是,一旦看到爱德梅同我和德?拉马尔什先生在一起时,由于我们举止的镇定自如和逍遥自在,所有推断都不攻自破。爱德梅在公开场合对待我们俩,跟在私下里一式一样;德?拉马尔什先生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人,善于显出庄重的神态;我被各种激情吞噬着,由于高傲,而且我应该承认,由于力图显出美国举止的高贵气派,令人捉摸不透。必须对你们说,我曾有幸作为自由的真诚信徒,被介绍给富兰克林。阿瑟?李①先生给我亲切的对待和出色的建议,这是一种荣耀;我像被我辛辣嘲讽的人那样晕头转向,这小小的荣耀给我的痛苦带来一点十分必要的轻松感。如果我向你们实说,不在头发上扑粉,不穿宽大的鞋,处处穿上朴素而极其干净的暗色的衣服,我感到极大的愉快,那么请你们不要耸肩;一句话,我尽可能地模仿,而又不混同于真正的平民,像老好人理查德②的服装和步态,那真是快事!我十九岁,所生活的时代人人都装扮一个角色;这就是我的辩解之词。①阿瑟?李(174(y-179),美国外交家。
②理查德是富兰克林于1732年发表的一部作品中的主人公,是个理想公民的形象。
我可以这样说:我过分宽容和过分天真的家庭教师公开赞同我;我的叔叔于贝尔不时揶揄我,却让我自由行动;爱德梅对我闭口不提这种可笑之处,好像没有看到似的。
春回大地,我们就要回到乡下;沙龙的来客日益减少,我仍然处在六神无主之中。有一天,我注意到德?拉马尔什先生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想单独同爱德梅待一会儿。我待在椅子里一动不动,让他难受,以此自娱;但我看到爱德梅轻轻蹙额,这个神态我非常熟悉,于是,我沉吟了一忽儿,决心想看看这场单独交谈的结果,从而了解我的命运,不管是哪种命运,于是便走了出去。
一小时后,我返回客厅;我叔叔已经回来了;德?拉马尔什先生留下吃晚饭;爱德梅沉思默想,但没有愁眉苦脸;神甫用目光询问她,她没有看见,或者也不想看见。
德?拉马尔什先生陪我叔叔上法兰西喜剧院。爱德梅说,她有信要写,要求留下。我跟着伯爵和骑士出门;第一幕结束后,我溜回旅馆。爱德梅要人挡驾,我觉得这不是对着我来的;仆人们觉得这很简单,我的行为平时就像家里的孩子那样。我走进客厅,直担心爱德梅在她房里;我不能追到她房里去。她坐在壁炉旁,摘下蓝白两色的紫菀花瓣来赏玩,这是我在让一雅克?卢梭坟前散步摘来的。这些花令我缅怀起热情激荡的那一夜,还有月光,或许是我一生能够提及的绝无仅有的那几小时幸福。
“已经回来了?”她对我说,丝毫没有受到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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