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干什么。”
那个人把灯笼举了起来,灯光照在敦伯恩的脸上。然后,他的同伴问道:“你怎么到了这里?”
此时,敦伯恩正在考虑究竟要怎样回答他提出的问题。“这不是我的错,”他喊道,“在英国,我被打晕并被绑架了,他们准备要在巴尔的摩卖了我。那个载着我的船后来进了港口,想要等天气好的时候再出港,我就乘机跳下船,游到岸边,无意中就到了这里。”
“那么,你受过教育吗?按照你说的是这样吧。”
“是的,我受过教育,”敦伯恩说,“我受过相当好的教育,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成为一个有身份的人。但那有什么用?”他绝望地喊道,“我宁愿没有受过这么多教育,就当是一个矮树丛里的乞丐,这样可能对我更好一些。”另外一个人又把灯笼朝着他晃了晃,看了看年轻的绅士狼狈的、赤着脚的样子。“我有一个想法,”他说,“你可以把头往墙上撞,不过现在我还有另一个想法,让你变得有用一些,我暂时先饶了你的命,看看你表现得怎么样。”
他更像是打趣似的说了这么多话。年轻的绅士大声地喊道:“我不会因为你饶了我的命就屈服于你,但我还是要说,你如果这次不杀我的话,可能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这些话好像是搔到了另一个人的痒处,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沙哑的狂笑,紧接着,他把手枪拿了回来,重新放回了外套口袋里。“跟我来,我给你弄点吃的,找套体面点的衣服,这些都是你需要的。”他说。之后,他不再说话,转身和那个人离开了这个地方,一路上,他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离开教堂一段路以后,两个人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话就分开了。
刚才和敦伯恩说话的人在前面带路,年轻的绅士紧跟在他身后,两人穿过一片长长的潮湿的草地,在暴风雨的黑夜里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最后,到达了一个被围栏围住的场地,站在了那个用砖建造的巨大的、富丽堂皇的房子前。周围仍然一片沉寂。
那个神秘的带路人仍然提着灯笼,他直接把敦伯恩带上了一个宽阔的楼梯。打开门,带领着他通过了富丽堂皇的走廊,然后走到了前边的餐厅里。在那里,年轻的绅士看到一张长长的桃花心木的桌子,上面放了三四支蜡烛,还有雕刻着花纹的桃花心木餐具柜。那个引路人叫了一声,一个黑人仆人出现了,房子的主人命令他去为这个不幸的客人拿一些面包、奶酪和一瓶朗姆酒。这个仆人马上转身离开了。主人悠闲地坐了下来,打量了敦伯恩好长时间,然后他突然问年轻绅士叫什么名字。
敦伯恩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之前在船上他告诉了别人事实,却遭到了悲惨的辱骂,他不知道现在是应该承认还是否认自己的身份。他并不擅长说谎,因此稍微犹豫了一下,决定隐名埋姓。做出决定后,他说他的名字叫汤姆·罗宾逊。然而这个人既没有注意到他的犹豫,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假名,相反却陷入了沉思当中。他命令年轻的绅士坐下,把他遭遇的冒险故事告诉他。他建议他实话实说,不论这些事情有多么不体面,都不要隐瞒。“确实,”他说,“不管你犯了什么罪,你的罪恶越让人无法忍受,我越高兴,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够帮助我达到我的目的。”
得到了鼓励,年轻的绅士尽量去迎合主人,开始胡乱编造一些故事。当然其中大部分情节来自于他搜集的有关杰克上校的故事,有的情节也来自于斯莫利特先生写的关于弗迪南德的小说。故事里头的他恶贯满盈、卑鄙无耻。同时,让他吃惊的是,他发现说谎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难。这位主人一句话也不说,听了很长时间,最终,他不得不让这个忏悔者停下。“告诉我事实,先生,”他大叫,“我一点也不相信你说的话,但是我很满意在你身上发现的一样东西,我有理由相信,你是一个最荒谬的撒谎者,你很像很久以前我遇到的一个人。但我敢确定,一个能够在说谎时保持平静的人是可怕的,就像你做得那样。即使你没有犯过罪,没有做过什么背叛行为,但你能够自如的说谎,这非常适合我的要求,虽然我宁愿让你成为一个逃跑的罪犯,或者杀人犯,或者小偷。”
“先生,”敦伯恩严肃地说,“很抱歉,我可能不符合你的要求,就像你说的,我也发现撒谎很简单,如果你给我足够的时间,我敢说我能够在其它或更多犯罪事件中成为专家,来满足你的想象力。我不能让自己成为一个杀人犯,我也不愿成为一个纵火犯,但我能够轻易地学会在玩牌时作弊,或者,如果能够让你高兴的话,我也可以伪造你的名字弄张一百英镑的支票。不过,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你要选择我来做一件邪恶的、毁坏名声的事情。”
听到这些话,那个人哈哈大笑起来。“我保证,”他叫道,“你是我见到过的最冷静的坏蛋。但是,来吧,”他迅速冷静下来,说,“你说你的名字是什么?”
“先生,我得声明,”敦伯恩坦白地说,“我已经完全忘记了,我的名字是汤姆还是约翰·罗宾逊。”
那个人再次大笑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