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男人,自然明白秦隐看容姝的眼神,纵然他很克制。
秦隐分明是拿孩子做借口。
容姝当初有多爱秦蓦,他听人说过,也亲眼见过。
他害怕容姝这一松动,便就此离他远去。
两个孩子的心愿,需要成全,可他也会不安,想要自私。
容姝仿佛感受到苏璃的不安,动摇的心,慢慢冷静下来。
“姝儿,他们在等我回去。”秦隐苦笑道:“上一回我带他们来找你,你与苏公子订亲,我便带他们回去了,一直闷闷不乐。今日我出门,便一直坐在门口等着。”自袖中掏出折叠的宣纸,里面是一副画卷:“这是你生辰,他们送给你的礼物,只是没有来得及送出去。”
容姝心口一滞,她生辰是与苏璃一同过,他带着她去了庄园里,并不在京城。
“秦隐……”
“姝儿。”苏璃急切的打断容姝的话,他知道她动摇了。
事关秦逸、秦稚,她狠不下心肠。
容姝心中也为难,只是陪秦稚、秦逸过一个生辰,之后定会再无交集。
“苏璃,不会有你想的那种事情发生。”容姝反握着他的手,温热的手指,渐渐泛着一丝凉意,即便她说得多真挚、笃定,已经化不去他心中的不安:“相信我。”
苏璃眼底的光芒黯淡下去,任由她握着手,不再阻拦。
“明日辰时末在城门口汇合。”容姝应了下来。
一旁观望着的谢桥,注视着站在光影中的苏璃,白炽的阳光照耀在他白皙的面庞,脸色愈发白了几分。
不禁摇头,容姝对苏璃,回应太少。
有矜持,有保留。
与当初毫无保留的对待秦隐相比,莫怪苏璃对她不放心。
或许,苏璃心中,他认为是自己趁人之危。
容姝对秦隐冷漠无视,苏璃心中安定。如今她因为两个孩子松动,一旦动摇,今后便会不断的打破原则。
可这感情的事情,她无法插手。
谢桥转身离开。
“我明日来接你一同去。”秦隐紧锁的眉头舒展,将画卷塞在容姝的手里,不等她拒绝,快步离开。
苏璃自容姝说的那句话之后,便一直没有开口,直到秦隐驾车离开,一瞬不瞬的盯着地上的影子。
“苏璃。”容姝觉察到苏璃的情绪不对,轻轻唤一声:“这是我欠秦稚、秦逸,今后我……”
最后的保证并未说完,便被苏璃抽出的手打断了。
容姝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微微怔愣住。
苏璃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宣纸,一副秦稚、秦逸画的画卷,风吹起折叠的一角,一家四口的画像映入他的眼中。苏璃眼睛被针扎刺一般的痛,猛然抽回视线,转身离开。脚步有点急促,像是落荒而逃。
“苏璃!”容姝惊慌的叫喊一声,追了几步。
苏璃走得很快,最后快要靠近马车时,跑了起来,跳上马车钻进去。
容姝追上来,马车几乎擦着她离开。
苏璃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听不见容姝的叫喊,甚至连周边的声音都自发的屏蔽了。双目盯着一处,视线没有焦距。
“公子,回府了。”小厮在一旁出声。
苏璃猛然回过神来,眼睛里一片赤红,泛着丝丝涩痛。抬手想要揉一揉眼角,这才发现他带去的素八仙被紧捏在掌心里,精致玲珑的小陶罐也不知何时磕碰坏,汤汁染了大片的衣摆。
一股子闷气钻上心头,苏璃猛然将小陶罐扔出去。
哗啦——
猛然按在心口,仿佛碎裂的陶器,而是他的心。
小厮吓一大跳,脸色发白的看向苏璃,便见他一阵风似的从他眼前掠走。
“公子,公子——”
小厮急忙追过去。
‘嘭’地一声,门在他面前重重摔上。
苏璃靠在门背上,阴影笼罩在他的头上,心里都似染了重重阴霾。
她究竟是因为秦隐口中的话,还是因为他的人,方才答应了?
无人给他解惑。
苏璃闭上眼睛,脑中便是容姝手里那副画卷。
仿佛在告诉他,他们才是一家人。
苏璃心口似破了一个洞,寒风猎猎,越吹越大,心底泛起的寒气席卷着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嘭——
小厮借力猛然撞门,门却是并未落栓,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公子,公子?老爷在找您,抽查功课的时辰到了。”小厮便说便走进内室,便见床榻上鼓着一团,锦被将苏璃包裹得密不透风。
小厮一愣,话音全都卡在嗓子里。
公子傻病好了之后,便再也不曾躲进被子里。
他如今躲在被子里,心里定是被恐惧与不安充斥,他不知如何排遣,所以才会藏起来。
小厮觉得,容小姐做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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