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年纪,分开一两天,几乎是生命的一半,已经不太认识亲娘了。他仰着头,偏偏脑袋,抿着小嘴巴,认真打量着颜神佑。好眼熟啊!长得跟外公好像哦,千万不要像外公那么逗比啊!
颜神佑眼睛湿了,看着爹娘没哭,看着儿子就想哭。宝宝眼睛里的陌生刺得她心头一痛,硬扯出一抹笑来,蹲□,对宝宝张开了双臂:“来。”
宝宝思考了一下,果断冲了过去——这位看起来像是正常人,太不容易了!扑过去就觉得好香好软的,蹭蹭,再蹭蹭,吸吸小鼻子,觉得这个怀抱特别舒服,他不想出来了。
因为父母都不在身边,外祖母对他宠爱有加,更兼一个没原则的外祖父,宝宝倒是比较能够放得开。赖亲娘怀里就不肯走了,颜神佑将他抱起,他小声说了一句:“阿舅说,男孩子长大,不该让女人抱着,会没出息的。”
颜神佑道:“他小时候太胖,人家抱不动他,他才这样说的。”
宝宝咯咯地笑着,颜希真与颜静娴老远就听到了,相视一眼,加快了脚步。进得殿内,颜神佑正在被姜氏喂饭,宝宝坐在她旁边,仰着脑袋看着,小嘴巴张开了圆圆的。姜氏忍不住就抽空往他嘴里也喂一勺子,宝宝就低着头嚼嚼嚼。嚼完了,再仰头。
姐妹俩看了,笑作一团。
不多时,娘儿俩就吃完了一鸡汤。颜希真道:“这回回来了,可要好好聚一聚了。还要走?”
宝宝听了,伸手攥住了颜神佑的袖子。颜神佑低头一看,将他抱到腿上坐了,才说:“大家怕要一道走了。”
楚氏因问:“怎么?”
颜神佑道:“要迁都呢。”
这个大家都知道了,就不再多言,颜静娴只说:“在这里住习惯了,这里比旧京规整多了。”
颜神佑道:“长安更好。”
女人们七嘴八舌问什么是长安,颜神佑便讲要建新都。
楚氏眉毛一挑,笑道:“这是好事!”
姜氏知道女儿不说没把握的话,也经历过昂州城的新建,便也不担心,只是说:“明春破土,怕要后年才成吧?必要你主持?”
颜神佑道:“是我想主持来的。阿娘放心好了,往后咱们就再也不分开了。就怕您以后嫌我天天在您眼眉前转来转去、转来转去的忒烦。”
姜氏道:“我现在就看着烦啦,你还不换身衣裳,与大娘、四娘一道往前头去?太府已经送来了你的新衣,”上下一打量,“我看你的身量也没大变,略瘦了一点也好,衣裳总能穿得下了。”
宝宝听说亲娘要走,眼中颇为不舍,小小叫了一声:“阿娘~”
颜神佑低头亲亲他的脸颊:“阿娘一会儿就回来,今天晚上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宝宝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颜氏笑道:“外甥尚舅,六郎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儿的。”
宝宝一听这个话,更郁闷了,抱着颜神佑的大腿带着哭腔告状:“娘,舅舅管我叫哥qaq”
颜神佑:……九郎,你还真是执着啊!给宝宝抹抹眼睛,颜神佑道:“回来我收拾他。
宝宝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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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希真与颜静娴陪着颜神佑去换衣裳,姐妹们也不须避讳。隔着屏风,颜希真问道“我们的信,你可曾收到了?”
颜神佑的声间从屏风后面传来:“我都看了,不特是你们写了信,丁号、李彦乃至阿舅,都有信来。真是的,比打天下还要麻烦。”
颜希真道:“人的事儿,总是最麻烦的。说起来,迁都的事情,我也是有些担心的。在这里,总归是经营日久的,有个什么事儿,民意也好、士心也罢,对咱们都是有利的。一旦出了昂州,事情就不大好办了。”
颜静娴也说:“什么是民意?朝廷真要议事的时候,哪里顾得上几千里外呢?就算想顾及,消息传到边关得几个月,再回来,大半年都过去了,黄花菜都凉了。说是民意,还不是天下脚下这块地方的?大娘说的是,昂州的民风兼容并包,到了北方,刻板守旧,怕你我都要受到攻讦。”
颜神佑探出头来:“怕他怎的?”
颜希真道:“强龙不压地头蛇。”
颜神佑道:“压不了地头蛇的就不是强龙!再说了,谁说长安城的地头蛇就不能是咱们的人了呢?”说着,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太府给她做衣裳是下了大力气了的,又是冬衣,光辉璀璨。颜希真看了一眼,道:“张太府这是找对事做了——你的意思,还要迁人走?”
颜神佑道:“是呢,昂州一部,山郎的部曲们,还有玄衣、昂州兵。打天下的人,当然要享用这天下。你们看了蓝图了么?”
颜希真道:“还不曾呢。朝中丞相们还没争论出个结果来,等着你回来再吵。你可留神吧。”
颜神佑道:“我知道的。先说与你们罢,长安城四周,沃野千里,却又不曾被人圈了去,可不正是咱们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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