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十分之巧的,这一回又是一群年龄差不多的人凑一块儿了。干嘛呢?赏雪、饮酒、听音乐,然后又要作诗了!
颜神佑有些恍惚,忽然觉得这场景很熟!这不就是……上回因为她爹干翻了水货一家而被打断的诗会的继续吗?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太妙和赶脚!
这个,颜神佑的预感,还是挺灵的。到了梅园,又有人起哄人要作诗了。大家围观的中心,还是两个男子。一个是蒋家五公子蒋峦,一个就是柴家二公子柴烨。柴公子大冬天的捧着把羽毛扇子遮了半张脸,颜神佑看得眼角一抽,想起来他的牙折得好惨。
收回目光,就轮到大家作诗了。颜神佑很是郁闷,便推说不会。不料大家以为她谦虚,这些年龄正负三、四岁的人,都被这位小神童当成过对照组的。见到这个“别人家的孩子”,越发不肯放过她。当你遇到一个小时候刷智力值,长大了刷声望值的家伙,你也想让她表现得平易近人一点——通俗地说,想让她卖个蠢什么的。
哪怕颜神佑的颜是真的不错,有些小男生不大好意思挤兑得太狠,也架不住还有些心智尚处在幼儿园阶段,以挑衅为手段妄图引起女生注意的小男生。
颜神佑简直想死!最后不得不说:“总觉得这是要有些天赋,若是没这根筋写得再多也是贻笑大方,索性便不作了。我平素只管看人作诗的。”歪楼歪楼歪楼,论坛掐架的精要在于:对于你不擅长的,一定要把它扯到你擅长的方向上去。
比如你不会做诗,就要扯到评诗上面去。
颜神佑作诗的水平不怎么地,但是评论还是会的。正如这世上好厨子少,吃货却多。她敏锐地感觉到了周遭的人有些不怀好意,便也不具体点评谁做得好、谁做得不好,只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不过是有的人拣得多,有的人拣得少,有的腰都弯得驼了,也拾不到一个字罢了。”反正她是不肯做的,硬要她做诗,那她随便胡扯两句,也只能说是她运气不好,没拣着好句。
蒋五听了一怔,取笔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记下,陆放翁这两句诗,对仗工整,可堪赏玩,蒋五写下来之后认真看了好一阵儿。
蒋五的堂弟道:“却也未必,文有高下,人有高下,岂能说偶得?必有好坏之别的。”
颜希贤做为人家堂兄,责无旁贷地代为接话道:“从来文无第一。”
蒋小郎君道:“好与不好,一听便知,又怎会分辩不出?便如人,生得是美是丑,一望便知,怎能不知美丑?再者做诗,总是工整者为佳,犹如美人,严妆者为妙。”
颜神佑正色道:“这却未必,真是美人,严妆佳,淡妆亦佳,粗服乱头,不掩国色。”这是王国维先生人间词话里的观点,用来品诗,却也是“一法通、万法通”。
蒋五忽道:“请试举之。”
颜神佑:“……”你添什么乱呢?
蒋五不是故意添乱的,乃是觉得她说的这颇有些道理,想进一步讨论呢。
颜神佑赶鸭子上架,好歹是不用作诗了,只得将上辈子学过的点评的知识照本宣科了出来:“齐整的固然是好,然好诗未必要堆砌,平淡之句组在一起,未必不能有佳作。是有句秀、骨秀、神秀之别。”
蒋五道:“句秀。”
颜神佑想了想,道:“重帘不卷久留香,古砚微凹聚墨多。”这是陆游的句子了。这些都是前人分析的,她说出来,心颇不自安。不过好在传播一点理论,总比直接背一首古人诗句来应付让她觉得好过一点。
蒋五记下,却又问:“骨秀?”
颜神佑只好硬着头皮,应道:“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1】
蒋五再问:“神秀又如何?”
颜神佑这回答得十分痛快:“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2】
蒋五放下笔,眼风儿将堂弟一扫,叹道:“小娘子这还是不会做诗吗?”
颜神佑:“……”卧槽!好像还是引用句子了啊!好蠢好蠢好蠢!哪有评论的时候不举例的啊?!!!
要发疯的时候,柴家仆人又来了,十分镇定地传了讯息,颜家请颜神佑她们兄妹三人,赶紧回家。有!急!事!
颜神佑:“……”怎么不早来十分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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