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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是在被拘传至平陵的第二天接受房彦谦面询的。
当他在两名差役的押解下步入平陵县衙公堂时,不由得对公堂上所列摆下的阵势暗自吃了一惊:与房乔主持初审白草山之争一案时有所不同,站堂的衙役人数虽未见增加,但在公堂两侧一溜排开了多达八张几案,每张几案后都正襟端坐着一名书吏,援笔在手,做好了记录面讯笔录的准备。
看到这个阵势,杨凌心里明白,自己今天在公堂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这八名书吏一字不落地记录在案,做为自己的口供,稍有不慎,或者编造谎话欺哄主审官,说不定就会给自己招惹来麻烦,因此暗自多加了份小心。
然而,一走进公堂,还有一件令他感到更加吃惊的事:杨凌瞧得真真切切,居中端坐在公堂上的主审官员正是一年多前他和阴全两人南下江南途中在山东青州曹县遇到的那位青州别驾房彦谦。
一认出主持再审白草山之争一案的朝廷官员是曾赏过自己三记大棍的房彦谦,杨凌就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本能地产生了一丝怯意。
与此同时,房彦谦也应当认出了杨凌,却未动声色,只依寻常问案的惯例冲杨凌吩咐道:“报上你的姓名、籍贯来。”
“禀老爷,小的名叫杨凌,系吴州平陵县商户,现在建康谋生。”杨凌瞟了一眼坐在下首陪审的房乔一眼,向上拱手答道。
“商户?”房彦谦略感惊讶地嘟囔了一声,问道,“本使记得你不是从关外调来江南当差的一名驿隶吗,是自何时开始转为商户的呀?”
不等杨凌开口,房乔已起身凑近父亲,轻声嘀咕了几句,就见房彦谦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不再多问杨凌个人的事,径直转入主题冲杨凌问道:“是你介绍阴行功与顾沁儿两人结识的?”
“是。”
“为何要介绍他二人结识?”
“回禀老爷,阴行功原是小的在关外飞狐驿当差时的上司,他来到平陵找到小的,托小的帮忙采购白草,小的因知平陵天目湖畔有座白草山,山上出产白草,便引着阴行功前往白草山,在那里遇到了顾姑娘,就介绍他二人结识了。”
“在你介绍阴行功与顾沁儿结识以前,你对张伯和出资买下白草山一事是否知情?”
“曾听好友叶三郎说起过此事,但详细情况并不了解。”杨凌面对多达八名负责记录的书吏,不敢对房彦谦撒一句谎话,只得据实回答。
“阴行功是何时与顾沁儿签订的买断白草的书契?签约时你是否在场?阴行功是否告诉过你,他为什么要与顾沁儿签订独家买断白草的书契?”房彦谦陡然加快了讯问的节奏,一气向杨凌提出了三个问题。
“签约时小的并不在场,阴行功大约是在小的介绍他与顾姑娘结识后的第二天就背着小的和她签订书契了。”杨凌猝不及防,未按顺序答道。
“阴行功告没告诉过你,他买下整座白草山上所产的白草是为了什么?”房彦谦加重了语气,提醒杨凌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
“据他说……好像是要把白草进献给娘娘治病……”
“是阴行功要将白草进献给娘娘,还是别人?你把话说清楚些。”
“是……是晋王殿下要将白草进献给娘娘,命阴行功来平陵采购白草的。”杨凌有些慌乱地答道。
“倘若只是奉晋王差遣,来平陵采购白草进献给娘娘治病之用,用得着买断白草山上出产的所有白草吗?杨凌,你确定方才所说都是实情吗?”
“这……”杨凌被问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
“杨凌,本使与你已非头一回打交道了,前次本使念在你年幼无知,已然从轻发落过你一回,这次如再敢虚言欺哄本使,断不轻饶。”房彦谦趁势震摄道。
杨凌虽一时有些慌乱,但在阴行功与顾沁儿签订独家买断白草的书契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没有参与其中,也没有什么可向房彦谦隐瞒的事,遂老老实实地答道:“小的不曾向阴行功问到他为何要买断白草,他也没告诉小的原由。小的所说句句属实,不敢隐瞒老爷。”
房彦谦用犀利的目光盯视杨凌良久,见他起初还有些神色慌张,不过随即就恢复了平静,并不像是说了谎话的样子,这才冷不丁地问道:“顾沁儿现在哪里?”
“她……小的不知。”杨凌算是被房彦谦忽紧忽缓的讯问节奏给闹懵了,本来已想好了的话却不敢说出口来,只在一惊之下摇头答道。
“杨凌,你与顾沁儿是于何处何时结识的?你可知,她如不能到案接受讯问,将对她极为不利吗?”
杨凌据实把他与顾沁儿结识的经过向房彦谦禀述了一遍,却再不肯按房彦谦安排的节奏来回答讯问了,壮起胆子反问道:“请问老爷,小的与白草山之争一案有什么牵连?老爷怎么就断定,小的知道顾姑娘现在哪里?”
“顾沁儿是白草山一案的被指告一方,有人向本使指告是你包庇,有意放纵顾沁儿躲避到案接受问讯的。”房彦谦摆手拦住了正欲开口喝止杨凌的房乔,从容回答杨凌道,“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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