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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眉头微挑,那双浅色异瞳在阳光下显出别样的澄澈和透净。
“如今外头流言纷纷,都说太子殿下挟天子以令诸侯,更有甚者……说太子囚禁了天子,为免流言更盛,裴大人该让我们进去见见官家才是。”
是了,群臣百姓之间的确有此传言,且事出有因,而非空穴来风。
官家膝下子嗣单薄,除了太子赵子敬外,另有庄王和英王两位皇子。
英王乃陈贵妃所出,按理也是出身高贵,但后来陈贵妃的胞弟造反,官家命坑杀陈家人,自然也就疏远了这位皇子,英王便彻底失去了争储的可能。
而庄王的生母出身微贱,连带着庄王也不得宠,但近来官家与太子的关系交恶,官家好似重新看到了这位皇子。
庄王年纪小,为人稳重,前阵子太子禁足期间,官家甚至着他代为祭祀祈福,颇有让他继承大统的意思。
“魏征也是为了太子考虑,流言蜚语越传越真,不得不防啊。”
裴江羡慢慢收起刀,唇角含着一抹笑,“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太子一心为君为国,不敢违逆父命,至于流言。”
他顿了顿,漫声道:“只要官家一日未起旨废太子,那么储君代为执政都是理所应当,不存在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滑稽之谈。”
钟览之轻哼一声,“现在天子被你们控制着,哪来的手起旨废太子?冠冕堂皇,莫非是想篡位不成?”
裴江羡冷冷瞧了太保一眼,招了招手,扬声道:“官家正需静养,太保这么高的嗓门恐不宜再出现在寝宫门前,来人呐,将太保请回去。”
重音落在“请”字上,赶人的意味颇浓。
果真有两个人上前来一左一右架住钟览之的手,将他拖了下去。
钟览之暴怒的声音愈来愈远,直到那道肥硕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处才觉得耳边清净。
魏征收回目光,有些好整以暇地看向裴江羡,“太保记仇,裴大人这是与他撕破脸了?”
裴江羡抬眸瞧他,“人活于世,哪能不得罪人啊,为了官家的身子,别说是得罪太保,就是得罪世子,微臣也在所不惜。”
酷暑的热风吹拂远处的树杈,不时发出树叶拨弄的“沙沙”声。
躁动对峙的气氛浮动于两人之间,竟然显得有几分剑拔弩张。
半晌,魏征垂头一笑,朗声道:“我不过一闲散世子,哪能牵扯进这些事中,不过游山玩水,品茗喝酒,日子好不畅快,”他似乎陷入某种陶醉,忽而道:“对了,上次在南市楼偶遇裴大人,身边还跟了位女子,不知是哪家小姐?”
魏征状似无意,内中心思却不得而解,裴江羡双目一凛,而后又放松下来。
“微臣的私事,就不劳世子操心了。”
魏征抿唇一笑,打了声招呼便往阶下去了,双手负在身后,修长的身影好似一根竹。
明明是很温润如玉的长相,却让人看出了腾腾杀意。
裴江羡双手垂落在身侧,慢慢紧握成拳。
……
夜里掌了灯,宫墙内外一片昏黄影绰,明明是该沉睡的时辰,官家的寢殿里却很热闹。
太医、宫人进进出出,个个脸上显得彷徨和焦急。
太子立在榻前,眉头紧蹙而脸色苍白,沉声问正跪着诊脉的太医院医正,“如何了?”
医正一脑门子汗,颤颤巍巍回禀,“这一夜难熬,微臣……微臣……恐怕力不从心……”
丹药里的毒性潜藏于血液,一下子猛扑进心肺,瞬间就能要了官家的命,这一夜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太子沉默站着,半晌才说,“尽力诊治。”
说罢他转身就走,再不顾身后一叠声的应“是”声和告罪声。
廊下风热而燥,赵子敬屏退了随侍的下人,只准裴江羡跟着,两人一直走到城楼最高处才停下。
裴江羡向前走了一步,眼前是万家灯火,举目通明,“他们想扶持庄王。”
他的声音被风吹散,并不清晰。
“早有所料,”赵子敬没感到意外,“世人皆说我想弑君夺位,却不知眼下我才是最不想他死的人。”
赵子敬看向远处的星星点点,嗓音沉哑惨淡,“局势动荡,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只要他一咽气,整个大晔都有可能被战火席卷……到时候,苦的是百姓,这里头,也有你我最珍视最想保护之人。”
“但是我们已无路可退,只能被迫往前。”
赵子敬站在重重宫墙之上,身后是巍峨的殿阁楼宇,眼前是黎民百姓,过了许久许久,他才下定决心一般沉声道:“用药吧,就按你说的,先用药吊着他的命,就当是帮我这个儿子最后一次。”
时至今日,官家已是药石无医,根本挨不过十日,但甄佑才有个方子能暂时吊住他的命,只是用药凶狠,会让濒死之人极度痛苦。
于太子而言,这是一道无解的选择题,父亲和大晔……总要付出一样宝贵的东西。
裴江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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