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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想活,不止需要医者的帮助,还要自己顽强的意志力,而病痛最先摧毁人的往往就是意志力。
在禾善屋外呆了半宿,回到帐子里的时候已经是晨曦时分了,一同从火房打了热水来,让她舒舒服服地洗个澡。
热水浇在身上暖洋洋的,能驱散连日来的疲惫,一同给她添了些热水。
感受着水温渐渐升高,蔺赴月忽而问:“甄太医说得那个方子当真可行吗?会不会……”
一同忖了忖,“其实这世上最好的解毒方子就是以毒攻毒,虽然凶险,但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可以一试。”
蔺赴月点点头,忽而想起昨日贾将军来找她的画面,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忽而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蔺无杳也是严父,但无疑也是爱她的。
马上入夏了,不知道北地有没有暖一些。
蔺赴月觉得头疼,猛吸了一口气钻进了水面。
……
扬州城地动已过去快一个月,转眼就要入夏了,城中损毁虽然严重,但好在有朝廷的第一批赈灾粮,又有从临县借来的粮食,一切都还算井然有序。
扬州府衙不分昼夜地施工,除了房屋倾塌最为严重的城南,其余地方已基本恢复正常。
但鼠疫猖狂,每日都要运送不少尸体去那里焚烧。
也许就是从得病到死亡病程太快的原因,鼠疫基本控制在城东这块地界。
远在京城的官家得知后,褒奖扬州知州陈方和通判杜石淼,赞其宵衣旰食,将鼠疫克制在扬州城内,不至于危及邻县安全。
而朝廷拔拨的第二批赈灾粮也将在今日抵挡扬州码头,本该由裴江羡带着知州陈方一同清点接运。
但陈方早前称病,所以这个接运粮草的职责就顺理成章落到了杜石淼的头上。
赶往码头的马车内,杜石淼稍显局促地坐在裴江羡下首,语气中难掩震惊,“裴大人是说扬州城外的山已经被挖空?”
裴江羡敞腿坐着,眼睛微阖养神,声音里有些倦意,“自古以来,盐铁事关民生大计,而盐铁走私猖獗时,就是一代王朝倾灭之时,”他睁眼,目光凌厉,“杜大人,不瞒您说,我此次奉皇命来扬州,查的正是盐铁走私。”
裴江羡轻舒一口气,“如今天下百姓赋税严重,但是国库却无甚富裕,不光百姓苦,连官家都在疑惑这钱究竟去了何处,如果不严抓走私之人,恐怕多年前的那个预言就要成真了。”
杜石淼不觉陷入沉思,斟酌许久才谨慎开口,“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在找机会与裴大人禀报……事关知州陈大人……”
“报!”
马车外突然有人纵马而来,口中长呼道:“裴大人!”
裴江羡眉目一凛,十分迅捷地掀开帘子,马车外那人连滚带爬,单膝跪在地上高声道:“押运粮草的货轮在运河上遭袭,盗匪想夺船抢粮!”
裴江羡皱了皱眉,心底不由腾起几分异样的直觉。
押运粮草的这一路,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杀人夺粮,怎么偏偏要到扬州境内才动手?
他唇角轻弯,一把放下马车帘子,吩咐那伽,“快马加鞭,即刻前往码头。”
“是!”
马车扬长而去,车里的两人也是静默无声。
本就离码头不远了,没片刻就到了地方,裴江羡跳下马车,接过一旁昭明司察子递来的目镜远眺。
运河扬州段河岸宽阔,水面一望无际,而在不远处的分叉口,一艘巨大的货轮停滞不前,远远能瞧见船上飘着青白色的信号烟。
那是船只遭袭的信号。
裴江羡将目镜丢给一旁的察子,阔步走向码头前安排好的小船,“即刻点一队人马随我上传增援。”
“是!”
不多时,一群昭明司精锐随裴江羡上了船,船正要缓慢离开港口,岸上有人扬声,“裴大人!此处我最熟悉,还请让我随行。”
裴江羡眯眼,看着杜石淼那张憔悴苍老的脸,一时想得多了些。
他是扬州父母官,此刻跟在船上的确是应当的。
这群盗匪说不好就与盐铁走私案有关,若是能活捉,在船上直接审了就是,免得带回案上多生事端。
裴江羡点点头,“有劳杜大人随江羡走一趟。”
等杜石淼上了船,小船径直往货轮的方向而去。
离近就能闻到一股很浓烈的焦糊味道,几个船员的尸体示威似的半吊在船头,而货船甲板上空无一人。
不到片刻,河上起了一层很厚的雾,四周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
裴江羡眯了眯眼,目光里闪过一缕浓沉的杀意,“登船。”
一声令下,十几个昭明司的高手迅速行动,几人往船上抛钩子,其余的人全都跳下河,往刚刚钩好的扶梯上爬。
货船比较高,又没有凌空的踏脚之地,爬索是最稳妥的上船方法。
裴江羡侧身叮嘱杜石淼,“杜大人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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