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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头七,秦铭的事算是告一段落,蔺赴月记挂着家里,一早便命人套车,今儿就要回家探亲。
蔺家根基受损,但杜家的势还在,这事儿禀了叶碧烟,她也没敢置喙,毕竟在她那儿,只要这位孀居的少夫人别跟她抢管家的权利,就一切都好商量。
马车笃笃拐出羊角巷,驶上御街,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停在了一家糕点铺子旁。
赵记糕点,在京中很有名气,像是桂花糖糕,栗子酥就属他家做得最好,所以每日只要一开门,便会排起长队,且一人只能买两份儿。
蔺赴月扶着一同的手下车,看着那富贵的黑金门头,一时有些怔松,眼眶中不觉就变得湿热。
曾经和阿兄阿嫂一起在这儿排队闲话的记忆洋洋洒洒涌上心头,像泥沙浸了水似的,慢慢变得极重极沉,坠得心头发痛。
她深吸一口气,抬步进了里间。
赵记的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小个儿男人,长得尖嘴猴腮,很有生意人的奸诈像。
拨弄完手上的算盘后抬起头来招呼蔺赴月,“您要买点什么?”
“栗子酥。”
“得嘞,”赵老板从一旁的案板上拿了油皮纸包着的一份点心,麻利地装盒,“您来得巧,今儿最后一份。”
蔺赴月垂眸,接过那份点心时,忽而问道:“想向您打听个人。”
赵老板百忙之中抬起头来,和气道:“您说。”
“十一那日,蔺家少夫人来买点心,在你店里可遇着了什么人?”
赵老板精明的笑意僵在脸上,嘴角显见地抽搐了两下。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蔺赴月一番,已然猜出了她的身份。
如今京里谁不知道蔺家女儿嫁到秦府头一日就死了丈夫,没两天娘家亲哥亲嫂也死了,家都被抄了。
外头不知道秦铭有多可恶,也不知道坏人都多丧心病狂,只会说蔺家女儿命不好,克夫又克娘家。
虽是无稽之谈,但世人对女子向来更加严苛一些,有这等传言也不稀奇。
当时蔺家少夫人被折磨完就扔在赵记糕点铺门前,赵老板是见过那等惨状的。
他脸色立马变了,一把夺过她手上的栗子酥,寒声催促,“您怎么尽提这些晦气事,走走走,我不做你的生意,日后别来了,我店小,容不下您这尊佛。”
说罢便垂下头忙去了,再不接蔺赴月一句话。
蔺赴月目光瞬间阴沉,似乎从他不对劲的神色中抿出了一些知情的味道。
现下店里人多,她不好发作,只得先从店里出来。
站在赵记门前阶梯上,她微垂眉眼,一下就看见了不远处地上的两三片血迹。
据说阿嫂就是在这儿被人从马车上扔下来的,浑身不着寸缕,死得十分难堪。
蔺赴月眸中杀意沉沉,忍下了浓厚的泪意,才神思恍惚地往马车走去。
才走了没两步,忽而听见马鞭子破风的声音,有骏马疾驰而来,街道上的行人忙仓皇地躲避。
蔺赴月神思恍惚,没注意到朝着自己疾驰而来的马,等回过神时,已是躲闪不及。
二万反应快,朝她那里跑去,口中惊呼道:“少夫人!快让开!”
蔺赴月受了惊,扭头看去,马的前蹄已在她眼前,她想躲,却发现在巨大的惊惧之下,人的腿脚早就僵住了,像是钉在原处一般,半点挪动不得。
她下意识闭上眼,等待着马蹄的踩踏。
然而疼痛却没来,她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拽动,拖着她向一旁滚去。
撞进温热怀抱时,她整个人有些发懵,却有种奇异的熟悉感,仓皇间睁开眼,恰好与那道冰冷的目光交触。
又是他!
蔺赴月没想到自己与他如此有缘,只是他是个丧门星,每次遇到他,总要出些人命官司。
一同二万此时也已赶来,忙将自家小姐扶起来。
蔺赴月抿了抿散乱的鬓发,朝裴江羡福了福身。
“多谢裴大人救命之恩。”
裴江羡却没理睬她,随意掸了掸身上的灰,转身朝马上之人抱拳道:“世子今日出行怎得不乘车?”
蔺赴月这才恍然抬头去看马上罪魁祸首。
倒是个矜贵公子,年岁看起来与裴江羡不相上下,面目也很俊逸,只是看穿着,似乎不是大晔臣民,不知是哪里来的世子。
世子笑道:“官家设宴,我快迟了,这才骑马,江羡这又是去往何处?”
话虽是问裴江羡的,目光却朝刚刚差点撞到的那个女人看去。
裴江羡侧了点身子,不动声色将蔺赴月挡在身后,拦住了那道探究的目光。
“今日休沐,出来逛了逛,天色不早了,世子快些进宫吧。”
世子笑了笑,“这便走了。”
说罢轻纵缰绳,往御街深处的宏伟宫城去了。
蔺赴月收回目光,淡淡落在裴江羡的身上,那人似乎也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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