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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劫是第一次杀人,也是第一次抛尸,但他的心情却是有些出奇的平静,并没什么呕意。
他回到小巷,平静地从墙砖缝隙拔出挑灯的竹木竿儿。
灯笼的红光,照开漫天的雪。
白日时分的“盐粒儿”,已经变成了“鹅毛”。
鹅毛一片片而落,之前地面的打斗痕迹,乃至鲜血都在迅速被掩盖。
风雪夜是杀人时,就连老天都在帮他掩盖...
宋劫自嘲地笑了笑。
‘听多了死人,真轮到自己杀人了,居然也这么轻松。’
‘人命如草芥的世界啊...’
他轻叹一声,左手挑灯,右手有意无意地压着腰间之刀,以便能第一时间出鞘。
纵然《黑虎刀法》圆满,但只要他不反抗,一个小娃子拿把刀也是能杀了他的...
你有着爆发力,但黑暗里的冷箭,风中飘来的怪毒,都可能要了你的命。
今日是否只有尚志俊想杀他呢?
还是他还有同伙?
少年凝神静息,辨着周边风声,黑暗里仿是藏着许多敌人,需要他时刻严阵以待。
慢慢地,他走上了大道,却依然全身绷紧。
回到茶馆时,他几乎成了雪人,然而此时的茶馆却还是忙碌异常。
门里门外,一黑一红,一冷一暖,如两个世界。
他摘下斗笠,挥去积雪,又拍了拍蓑衣。
来客见到四长老出现,纷纷上前打招呼。
宋劫一扫墙角,却是堆了不少礼物。
有不认识的华衣男人来此笑道:“四长老茶馆开张,某当日在外,不曾备礼,今儿回来,便补上了。”
说罢,那华衣男人又笑着说些诸如“这茶馆好,宋夫人的茶艺更好,必是日进斗金之所”...
有似乎有点眼熟的、像是那一日在故早桃夭茶馆询问颜师梦可曾婚配的贵妇人,此时也笑着说着诸如“宋长老真是年少有为,宋夫人也是贤淑美貌,当真是郎才女貌”之类恭维的话。
长老是有实权的,尤其还是这么年轻的长老。
纵然是靠送礼上位的德不配位之辈,但终究是尘埃落定,坐稳了位置。
宋劫一一得体地回礼,也没有半点倨傲,明明上一刻还在眼存戾气、举刀厮杀,这一刻却已变成了长袖善舞的年轻权贵。
而就在这时,他视线忽的一动,在角落看到了个拎着小礼物正畏畏缩缩的男子。
短发,小眯眼,紧张的很...
宋劫排开众人,向那男子走去,然后一屁股坐到他对面,笑道:“喜子,你怎么来了?”
田喜神色复杂,此时闻言急忙起身,恭声道了句:“四...长老...”
今儿一天,整个真定县都知道了宋劫的事。
田喜本来还在为兄弟那长老之位不稳而担心,觉得杨正光那伙人从外回来了肯定会秋后算账...
可一转眼的功夫,他却听到杨正光那群人竟然都失踪了。
而他兄弟宋劫,也自然而然地成了真正的四长老。
他震惊之余,却又想到两人身份悬殊,今后可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然而,田喜家中老父老母听闻这事,便催促着他必须尽快去拜访宋劫,以增进关系,说什么“今后说不定还能被这位年轻长老提携一把,到时候啊地位高了,再万一攀上个好人家,娶个大户小姐,那就发达了”。
田喜家境普通,但是个孝子,被父母如此催着,便去珍味阁买了一份上好的白切羊腿,又咬咬牙拎了一坛十年陈,这都是从前他和老宋最爱吃、可是又最舍不得买的东西。
结果倒好,他才拎着礼物来到桃夭茶馆,就发现茶馆中居然有好多好多人。
那些人都带着好多好多礼物,每一个笑意盎然,自信得体,身上有着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的光芒。
他硬着头皮进了茶馆,点了壶茶,躲在角落里,煎熬至极、度日如年地等着宋四长老。
可真见到宋劫了,他却不敢上前了,只敢低着头,坐在这里,手里拎着的那点儿白切羊腿也往墙角缩了缩,十年陈更是悄然地放在了桌下,两只靴子不安局促地紧夹着,似是不好意思再拿出来了。
此时见到宋劫上前,紧张地起身。
宋劫笑了笑,坐到他身侧一把搂住他肩膀,让他坐下,然后低头,从地上拿出十年陈,拍了封泥,闻了闻,道:“十年陈,喜子,你发财了?”
田喜愣了下。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声调,眼前的兄弟似乎并没有变。
但他却并不敢再如平时那般搭话,而是憨厚的摇摇头,笑道:“来祝贺长老的。”
宋劫紧紧搂着他肩膀,扫了扫周围,笑着大声道:“大家看好了,这是我宋某的好兄弟,他叫田喜。今后在这真定县的地界上,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一时间,顿时有人凑了过来。
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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