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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兴于漕运,工商业者云集,小商贩密布,码头一片忙碌、繁华,然而每一个繁华的背后,都会隐藏着无数的哀伤。
淮安府衙大门紧闭。
府衙门前的空地上,已经黑压压地坐了一片,还不时有人陆续到来,多数是带着孩童的老人和妇女。
呼喊声、哭闹声不绝于耳:
“谁来管管我们的死活呀——”
“有本事你们去抓当官儿的呀——”
“求求老爷给我们一条活路啊——”
门开了,一个衙役出来,声音沙哑地:“大家都回去,聚众闹事、围堵衙门是犯王法的事,真要惹恼了钦差大人,不是吃板子,就得坐班房,甚至要杀头哩!此地不能久留——”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有破草鞋、烂菜帮子之类的东西扔了过来。
衙役只能狼狈而逃,哐的一声关上了门。
穿着便衣的李虎和林如海站在混杂的人群里,二人都带着斗笠。
李虎摇了摇头,望向林如海,林如海也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众所周知,漕运的油水非常大,因为运输粮食等物品的同时,漕运衙门经常携带各种私人财物。
然而真正肥的只是那一小部分人,那些押送漕粮、脏活累活做不完的漕丁生活却十分困苦,一直在贫困线上挣扎。
穷则思变,漕丁们不仅夹带私货,还盗卖漕粮。
一场大火烧毁了所有,或许是畏罪自杀,又或者是替人遮掩,大大小小十好几名官员自缢而亡。
司礼监忙活一场,没有找到漕运总督等官员的罪证,却挖出了漕丁盗卖漕粮的事。
水溶一下船就下令抓人,贪官一个没抓,盗卖漕粮的漕丁却抓了一大批,听说淮安府的牢房都要塞不下了!
估计皇帝怎么都想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些人都是被抓漕丁的家人。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说道:“节外生枝!”
李虎:“还是朝廷选派的人不对。”
林如海点了点头,水溶不配合,司礼监的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圣旨,他们无权审问地方官员,更不能去那些官员的家搜查证据。
林如海:“水溶打得好算盘啊!”
李虎笑了笑,水溶这是在将皇帝的军。皇帝若是不出手,放任水溶这么抓下去,淮安可能会发生一场大暴乱,这可不是某个官员带领手下兵丁造反,而是走投无路的漕丁被迫创业。盗卖漕粮,船工水手都有份,再加上他们的家人,没有十万,也有七八万人!
皇帝出手,水溶就能从这个案子中全身而退。
无论皇帝如何选择,这一局都是水溶赢了。
另外,一路走来,李虎和林如海还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有地的农民很少,土地几乎都捏在当地士绅大户手中,并且这些土地几乎不产粮食,种植的都是经济作物!
人群后传来了一阵骚动声,接着,嘚嘚的马蹄声和车轮的滚动声从远处传来。
李虎回头望去,一队北镇抚司锦衣卫分作两排在前面开路,紧接着是一名司礼监红衣大太监领着十好几个司礼监的番子,最后是一列十几辆囚车。
有人一眼就认出了:“是漕运总督!”
那些漕丁家人立刻轰动起来。
李虎和林如海对视了一眼,皇帝出手了!
这才对嘛,对于这些贪官要什么证据!什么叫皇帝?说一句话就是圣旨,天下人都得照办,这才叫皇帝!
想到这里,李虎心中一笑,皇帝还是底气不足,不然直接来个顺水推舟,就让水溶逼反了漕丁。然后以平叛为由头调兵南下,借机荡平两淮士绅大户,顺手还能砍了水溶的脑袋。一举多得!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一行二十余骑向府衙这边驰来。
李虎皱了皱眉,骑在最前面马上的是风尘仆仆的王子腾,他怎么来了?
两拨人都在府衙门前勒缰停住,一起翻身下马。
王子腾走上前,与那大太监低语了几句,接着走到人群前站定,目光飞快地扫视一圈,清了下嗓子,大声说道:“各位父老,各位乡亲,淮安事情我听到得晚了些,不管是什么事,作为两江三省的总督,王某都难辞其咎,我这里先向各位告罪。
各位都是为了家人,为了生活,才到这里来,实出无奈,王某感同身受。只是围坐在这里,终究不是最好的办法。再者说,这里是朝廷的衙门,代表着朝廷的脸面,若是追究起来,罪名也不小的。这样,大家伙给王某一个薄面,暂且归家,容我些工夫,我必会给各位乡里一个交代,如何啊?”
话音刚落,漕丁家人纷纷聚首私议,把衙门前搅得像炸开了锅。王子腾一指囚车:“盗卖漕粮的贪官都抓住了,你们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不知谁喊了一声:“谢青天大老爷!”
漕丁家人乱纷纷地跟着喊道:“谢青天大老爷!”
王子腾满面放出红光,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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