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巷?梧桐巷?……我曾经去过梧桐巷?”他的右手食指指在太阳穴那儿绕着圈儿,记忆的碎片,断裂成落叶。
“记不起来,或不愿意承认,都无所谓!”女人莞尔一笑,伞在头顶旋转,象朵在空中飘落的花。
“你很热,愿意和我一起去个凉爽的地方吗?平复一下你的情绪,或许你什么都想起来了!”女人一招手,路边窜过来一辆汽车,汽车由于急刹车,扬起烟尘,一下子雾状扑粘到他们身上,他们咳嗽几声,一头钻了进去,风卷残去般消失在暑热之中。
身心疲惫的汪天培,在太阳掉地下,被无数走出家门的男男女女,踩碎在脚下,音乐,可以让人兴奋的音乐,让人旋转并且有节奏舞动着曼妙的姿势,轻飘飘象蝴蝶一样,汪走在松散的人堆中,双腿如同灌了铅。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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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不仅知道梧桐巷,并且知道曾经发生在梧桐巷里的足以让他恶心半辈子的龌龊事,神使鬼差重走一遍梧桐巷,和重走地狱一般,20多年前,那时,他还是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象蚂蚁一样,漫无目的进了又脏又极端丑陋的梧桐巷,往事如锥,锥心般刺痛,恍惚之间,别人经历了暑热煎熬,虚脱般仿佛踩在柔软的棉絮上,步子轻盈,心情放松,一整天象老鼠趴在洞穴里,焦急等待,狂躁不安张望,等待着日落西山,汪天培同样虚脱,耗尽了精力,恶心想吐,一阵阵肮脏的东西,象渥水往上泛,顶到喉咙口,有好几次要喷射出来,他的双脚,象踩在碎玻璃上,硌脚,有时那锋芒一样的斜尖,毫不客气就刺破鞋底,刺进肉里,锥扎的疼,已经顾不上血流不止。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情窦初开,甚至还不完全懂得男女之事,就带着报复心理,一个满脸褶皱,已经风烛残年,象一件年代久远的旧家俱,完全被岁月和虫眼腐蚀要散架了,妇人虽老,头发都白了,但见这个小处男如此执着,要一飞而冲,忍不住身心雀跃,怜爱地抚着他的头,“你叫什么名字?咋这样呢?这不是乱性吗?”
“可以!可以!只要你不嫌我老,我答应你!”女人皱纹如同浪花,手象开裂的老树皮。
他终于如愿以偿,他手荡了荡,有些失望:“这都是什么呀?”跟想象的相去甚远
“你真是个瓜娃子,我仨儿子,俩女儿,咋没长,没长咋生育?”
他咬牙切齿,有些歹毒,把红润的嘴唇咬破,表面狠毒,内心慌张。
老女人笑成一堆毛球,往旧木床上一躺,象圆规。
“你就别骂了,他都死了十五年了,坟头草都长多深了!骨头在坟墓里上着一层黄锈,我……我咋活得这样没皮没脸?”女人的脸象苦瓜,上面长满小疙瘩,似星星撒在天空,“你确定你要那样?我晚节不保,我没脸再见先人了!”老女人装出羞愧难当,她看见,死灰的脸上,生出降色的云,虽淡淡如同线状勾勒,但心中一阵阵怯喜,“行啦,行啦,汪家有男初长成,能用了,来吧,我的小男子汉!”老女人色迷迷斜躺床上,一双勾魂的眼,溢出水来。
汪天培饿虎扑食,把老女人压在身下……别人浅尝辄止,而汪天培则一发不可收,等到他驾轻就熟了解女人,后来,尝了老女人的小女儿,才觉得吃下去的是一堆堆苍蝇,是那种笨拙的,绿头的,只要一想到这,胃就翻江倒海,打花伞的女人,让他愉悦,也让他徜徉在一片乌泥浊水中,恶臭逼人。
求着汪娶了自己的女儿,但汪却直摇头,老女人羞答穿上衣服,泪水在眼眶转,不断扇自己脸:“你走吧,今后永远不要沾这地方,风尘雾大,会迷失你,你我两不相欠!”
她的女儿却殷殷哭泣。
至今都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她的女儿长大了,长熟了,她却长老了,长得快要死了,在床上冷哼哼,认不得这个由小变熟的男人。
殷红和殷福生这父女俩,从太阳掉地前一个时辰,象走马灯一样,轮换着到巷子口张望,隔不了十分钟,父女俩这般抓狂,害得殷家女主人破口大骂,这一家人急得脚后跟皮搓掉几层。
“我早就说过,这种白面书生就是银样蜡枪头,看着英姿飒爽,其实和花瓶差不多,看见没有?关键时候掉链子,指望不上,哎!吴侬软语一般,生不出儿子来,还腥腥作态,这种人就是样子货,没什么用,当初,我说过:嫁给这种人,注定了要一生吃苦,偏不信,样子好,你抱他啃他?”乔氏语言有些歹毒,她把平时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不满,一古脑倾倒出来,散落一地。
殷福生在那里抓耳挠腮,乔氏说的一大部分是实情,他也没办法辩驳,“嘿!”长吁一声。
“妈,啥也别说了,怪我眼瞎,死屄养地,这会儿一准上哪儿疯去了,说不定正和日本人沆瀣一气,伸出腥红的舌头,正有一下无一下舔日本人腚沟子,等他回来,就和他吹灯拔蜡,散火算了!”
乔氏一拨楞脑袋,“早干嘛去啦?晚了,婚姻不是赌博,赌输损失俩钱,钱这东西,东手来,西手去,可这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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