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只要细心培育,恐怕也会长出苗来,这样一想,信心十足,有个妇人,穿着朴素,头上顶着白布,拎着食盒,在弯曲的路上,不紧不慢走着,正是这精致的小食盒引起她注意,这种暗红朱漆的东西,一看就不是乡下的物件,妇人看着眼生,这是谁家的?好精致,白里透着云彤,看着看着,妇人悄不惊声,叉到岭上,过去之后,石榴咯噔下想起来,这女人不是柳明楼留下的吗?金枝玉叶,现如今寂寞开无主,也是这般残忍活着,人从生到死,永远是个孤单的个体,想一想:无论是她,还是自己,都活在尴尬里。再回头,再看一眼,寂寞如影随形,县长女子也不例外。她笑了,象残阳,有一抹金黄相伴。
沈家是大家,在镇上,名声噪响,东边有镇长雄居,西边有合安堂占着,合安堂是镇上为数不多老字号,沈家代代相传,传到沈仲林这一代,渐成气候,院落扩了,僻出中、西医,沈仲林主坐中医堂,其子沈昊主坐西医堂,沈昊既是耳濡目染,又有学贯中西,本可从医学院毕业,有在省城就业的机会,可是他另辟蹊径,顶着金字招牌,回到焦原,父子合力,其力断金。
沈昊年轻,学识不低,从理论迈向实践,只需时间搭配,沈仲林靠的是经验积累,经验都在记忆的深井里,驾轻就熟,沈昊媳妇邓氏主管妇科,焦原地处偏僻,但沈家每日人满为患,遇着疑难杂症,通常是父子媳妇共同汇诊,都说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更何况还有走村串户的郝百通加盟,出诊这样的活就由外姓人来跑腿。
石榴去得晚,根本排不上队,多次想加个小塞子,被人挤出来,或被人骂出来,夕阳就是钟点,天色下掉,谁都在抢天时,从天明到天黑,没完没了,这大把大把的银子往人家送,沈家何愁不发,怎么不富?看看沈家,别人会惊掉下巴,同为大户,巩德明脑子是进水还是让驴踢了,抢别人咋不抢沈仲林家?难道他和沈镇长一家子?那位卖布匹不也姓这个姓,咋就一抢再抢?这里头有猫腻嘞。
“嘿!嘿嘿,这都干什么呀?欺侮人是不是?告诉你们:老娘可不是好惹的!看看你们,一个个德行,明个儿天不亮,我就来排队,到时候,气死你们!”一跺脚,一翘嘴,一挤眉,一弄眼,看那阵势,今天无论若何排不上队,她内心沮丧,“老娘我还不看了!”正睹气往外走,嘿,你说巧不巧?麦芒掉针鼻子里,她看见沈向东,沈旁若无人从门内走出来。
“沈镇长,沈镇长,你别走呀?你别走呀?请你帮个小忙!”
“你是谁呀?”沈一时没想起来,愣愣看半天。
“哎,哎,你怎么把我给忘了?”她轻手轻脚走过去,贴着镇长耳朵后,有些鬼鬼祟祟。
“你干什么?有话就站着说!”沈向东推她一下,“有话站着好好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这镇长乃一方官僚,形象很重要,哪能这样?
“我是巩德仁继室,我想看病,可人这么多,要排队得排到猴年马月?你看能不能……?”女人娇羞低眉,搔手弄姿。
“他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不早来排队?”
“有事耽搁了!”
“你呀,就会给我添乱,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凡事得有规矩,跟我来吧!”
“晓得了,没有规矩,哪有方圆?”女人捏着衣角象小狗,是那种听话的哈巴狗,个小,灵活,前扑后跳,招人喜欢。她还要转过脸来,羞臊羞臊那些老实排队的人,张着嘴,扮个鬼脸,这分明是要气死人。
那些没门没路排队的人,除了叹气,就是想骂人,骂祖宗八代都不过瘾。
女人嘴甜,甜到镇长心里,虽说是举手之劳,可如果没有这个,天黑都回不了家,斜阳高照,石榴信心满满,拎着大包小包,出了沈家,有鹿茸、虎骨、虎鞭,冬虫夏草,铁皮石斛,这些东西,堪比黄金,足足花了两根小条子,有男吃,有女吃,邓氏还特意告诉她:她没问题,只要注意静休,只要把握好时机,观世音菩萨就会给她送子,她连连称谢,她在回去的路上,想着都美,美喷了笑出声来,假以时日,等她有了孩子,就坐稳了这把交椅,看巩震山这个小乌龟王八蛋还能不能张狂?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她期许的好日子就要来到了。气消了,心平了,世界又美好起来。
前边有沟,沟里有水,水声潺潺,女人身轻如燕,甚至还哼着歌。
石榴看着新鲜,驴儿偏就晃荡,“你唱歌真好听!”
女人大约不曾注意身后有人,被人蜻蜓点水叫一声,有些惊慌,跳跃式回一下身,不认识,何止陌生?还有排外,目光中有:你是谁?你想干吗?
女人虽有年岁,是一种舒展的美,饱胀的美,不象自己,年轻时的美,压在皱褶里,若隐若现,曾经的骄傲,正在被岁月磨平,扭曲,石榴被女人与生俱来的魅力吸引,不忍多看几眼,这是女人与女人的比较,“我叫石榴,是巩德仁继室!”
“我看你眼生,我叫白金梅,祭奠我亡夫柳明楼,告诉他:大仇已报,冤情已申,让他安息,天堂有路,地狱无门!”
“柳家沟的?干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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