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这个习惯,果不其然,驴叫了半天,那呼呼的风箱扯得悠长,叮当声是一下接一下,她坐在车上,撩起帘子,见铺外有行大大的、歪歪斜斜的、有些斑剥脱落,中间有漏墨粗黑大字:尹家铁匠铺,有一把破茶壶和一把缺齿的破铁叉挂门脑上,有风的时候,它们还会旋转,几股生了锈的铅条,捆绑着。
嘿,还摆上谱了,愣是没人理她,她只好撩下帘子,从马车上跳下来,站到地上,犹豫半天,我打个什么?想想就打把刀吧!这样一想,哆嗦一下,就一头闯进去:“给我打把刀!”
“什么刀?石刀,家庭用的,还是用来宰杀牲畜的尖刀,或是其他的刀?”尹东林放下锤子,舀一瓢水,往刚打的刀上一浇,“滋呲呲……”伴着一股蓝黑烟,直往房顶上冲。
“随便!”
“这种刀,我没法子打!”
“有生意不做?”
“你不说出个一二五六来,我随便打,能合你意吗?”
尹长声翻着白眼,直瞅着她,脸黑得只能看见白牙,弯弯如同堤坝,风箱拉得有气无力,这个黑子,和尹东林就象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闷骚,身上有股劲,随时随地释放出来,眼神在动,却不说话,火苗呼呼,煤炭被烧得灼红,屋子里比外头暖和多了。
“能杀猪,也能杀人就行,这是定钱!”手一扔,一块沉甸甸的大洋,落在盛钱的瓦盆里,当啷一声,溅得那些散碎的铜板,在瓦盆里跳了一下,看一眼,然后,转身撩腿就走。
“三天后来拿,用不了一块大洋!”叮当声起。
“大,她这是怎么啦?”
“吃错药!好好拉风箱!”
站在车前,迎着雪面,砸人,眼脸生疼,泪下来了,几个点,然后长长舒一口气,爬上车,“驾!驾驾!”小鞭子打着雪,落在驴脑袋上,炸出声,驴车往南街,更加幽深的巷子里去了,她打一把根本用不到的刀干什么?她真想一刀杀了那个酒鬼,恨呀,自己的牙,咬破自己的嘴,往事总是不堪回首:不肯嫁东风,却被秋风误!
史春铃和史响铃抖抖书包上的雪,走过二哥宿舍门口,听见里面有女人的笑声,笑得很放肆,便相互摆摆手,蹑手蹑脚,象猫咪那样不出声,把耳朵贴在窗户上,想一听究竟,那笑声偏就止了,说话声也小许多,就分辨不出是谁,雪依旧象沙子那样撒着,弹得窗户纸有声。“不会是张雨烟吧?我就是不喜欢她!”
“为什么?你能替二哥作主?”响铃一脸不解。
“她不成熟,还不如钟老师人美,钟家可是大户人家,更重要的是:她老子是镇长,从这些个角度来说,我觉得二哥和她更合适!”史春铃贴着响铃耳朵,把口臭的味道,也送了过来。
“三姐,你口臭!”响铃躲着她。
“放屁!”
“你嘴里吹出来的气,吹得我耳朵上绒毛痒痒!”
“谁?谁在那里?”是史凤扬的声音。
两个人吓得缩着脖子就跑,躲进另一面墙后。
这时,史凤扬和张雨烟就走出屋子。
“哪里有什么人?一定是你听错了!雪下这么大,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竟然自己吓唬自己,人呢?你指一个给我看看!”
“我不会听错的,一定是跑远了,你看窗户下脚印,新鲜着呢,还不止一个人,从脚印看,至少两个人!”
“你怕了?”张雨烟毫不在乎的样子,她确实看见两行弯曲的脚印。
“不是怕,这样影响不好,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说得清吗?我是你的诱饵吗?最终你要钓的钟玉秀?”
“你怎么会这样想?”
史春铃吐吐舌头:“不行,我得告诉我爸去,她要想进我家门,首先得过我这一关!”
“你是我爸?能作得了主吗?”
“这小浪蹄子,人不大,倒是知道勾引男人,我不能让她阴谋得成,你看她那个浪样,仗着一身好肉,就四处勾引男人!要不我们写个匿名信给姚校长!”
“姐,你可不敢胡来!姚校长什么人你不知道?色迷迷一双眼,看一眼就不舒服,你还招惹他?再说,二哥也没有亮明底牌:非张雨烟不娶,世上本无事,何必庸人自扰之?还是想想你的黄兴忠,父亲虽然替你应下了这门婚事,可黄兴忠并不待见你,说不定,他在西凉城有了老相好,象他老子一样,风流倜傥,你可小心着点,守了半天的水,最后让人呱唧一口喝了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敢!我借他个胆!”话虽锋利得象刀口,心却发虚。
史春铃枯枯坐在教室里,想着黄兴忠,气就不打一处来,模样还行,家庭也不错,自己模样并不丑,那他为何不待见自己?是那天把他惹毛了,想到他那个滑稽样,“噗嗤-----”笑喷了。
“你干什么呢?做白日梦呢!无端端的,你笑什么?不怕把牙齿笑掉桌子上?”一直想追求她的沈十一,一摇三晃走过来,“拾到块狗头金子?从命相上说:你没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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