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添财也明白了:高眉娘用来缝缝补的绒线,跟绣品原线只是看上去一样,其实内里质地并不相同。
“所以这七种绒线,我们还差三种?”林添财挠了挠脑袋:“这可怎么办?”
“不怕的。我知道哪里能有——那也是我们的老供户。就是得劳烦舅老爷去跑一趟了。”
林叔夜马上就想到了:“是花地湾罗奶奶?”
“不错,就是她。”
既然知道了有出处,倒也就不慌了,林添财道:“行,我这就去。”
这时已经入夜,林添财让刘三根去取一艘快船前往花地,刘三根道:“夜里走船,也不忌讳?”林添财道:“生意场的事,迟则有变。”
他是个很求其的人,直接在舱里躺下睡了,临睡前告诉刘三根,等到了花地湾就叫醒自己。
博雅绣庄离凰浦不远,也在广州城的东面,那花地却在广州城的西面,西关去花地近而博雅去花地远,这时天色已黑,幸亏刘三根水路通熟,沿着珠江从南边越过整个广州城,而后转入河涌,不久便见到一片黑压压的桑田,罗奶奶家他来过,因此无需问路,直接将船开到如今,踢醒了林添财。
林添财伸了个懒腰,用江水醒了醒脸便跳上岸去,在桑田中寻路来到一栋吊脚楼,拍门叫道:“罗老太太,罗老太太,有生意给你做!可是大好价钱的生意呢!”
他知道这个罗奶奶最贪钱财,深夜叩门总给给个说法,而钱这个说法无疑最佳。
叩了好久也没动静,林添财可不是个轻易畏缩的人,反而越叩越大声,一张破嗓子也叫嚷得更响了,罗奶奶家最近的邻居也在数十步外,但再这么闹下去怕是半条村子都要听到了——已经有好几条狗都叫起来了!
门内终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婆婆去我小姑家了。”
林添财听意辨音,便知是罗奶奶的儿媳妇,说道:“是罗家嫂子吧?我是凰浦绣庄的林添财,来过两回了,请开门说话。”
对方却不肯开门:“家里没有男人,不方便。”
“这……我有急事呢!烦指条道路,我去寻她老人家。”
罗家媳妇说:“我小姑家在顺德呢,住的地方又偏,我虽去过,却也不大认得道路。”
林添财心想这里去顺德找个偏僻村子,怕是明天都未必能回来!不由得焦急了两分,心念转了转说:“本要求罗老太太卖几根丝线,老太太不在,嫂子在也一样。你开下门,我将线样给你。”
罗家媳妇仍然隔着门说不方便,林添财更烦躁了,却还是耐着性子,琢磨到了个办法:“这样,你将窗户开条缝,我从窗户缝里给你。”
罗家媳妇没办法,只好答应了,林添财将三种线样递过去,一边说:“要这种线样,但要能细分的。”
没一会线样塞了回来:“这几种线样我没见过,还是得等婆婆回来了问她。”
林添财好说歹说,对方或不答应,或没主意,他也再没办法了,暗中嘟哝骂着“这蠢娘们”,恹恹回船,抱头想办法。
刘三根见他这模样问怎么回事,林添财随口说了,刘三根虽是个粗人但旁观者清,提醒道:“你塞丝线给她的时候,她点灯没有?”
林添财回答:“没有……啊!这娘们不对劲!刚才我嚷嚷到半条村狗都叫她才来开门,显然是不情不愿,看线样也不点灯,除非她有暗夜摸线的能耐,可有这能耐又说什么‘没见过’?”
匆匆赶到吊脚楼,要拍门时忽想:“这娘们有心敷衍我,我再叫门求告也无济于事!”想了一想,便寻些干柴燥叶,在吊脚楼的上风处桑田里放了一把火,没一会烟熏火燎,林添财大叫:“走水了!走水了!”把半条村的人都惊动了,赶来救火。幸好火势不大,几桶水下去就熄灭了。
罗家媳妇也吓得跑了出来,眼看火势灭了才惊魂稍定要回去,却被林添财从人群中钻出来当头拦住,笑道:“罗家嫂子,现在灯火通明,这里又有你本村男女,也就没什么不方便的了。请上几个见证,咱们进你屋里聊聊买卖吧。”又对周围的人叫道:“在下凰浦绣庄的大掌柜姓林,是个良民,也来过贵村几回了,你们当有人认得我。我因一件急事要买几根罕见丝线,这买卖只有罗家有。现在黑灯瞎火的我一个男人不好自己进出罗家,还请贵村出几个男女做个见证。”
整个花地村都是种花卖桑的,对这买卖之事最是看重,便有个老婆婆说:“人家深夜跑来买线,可见有诚心,罗家媳妇,我陪着你跟他谈吧。”
罗家媳妇却死硬推托不肯,最后逼得叫道:“不卖,不卖!我就不卖他!这生意上的事,哪有强买强卖的!”
林添财至此更确知对方有猫腻的,心想不来一招狠的断没办法破局!故意惊讶叫道:“什么强买强卖,那线我已下了五十两银子做订金了!”
罗家媳妇大惊:“哪有此事!”
村里的人也不信:“什么线能值五十两?金子搓的都没这么金贵吧。”
“可我的订金已经给了罗奶奶,约好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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