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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的南京城格外热闹,无数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着,城内各条街道几乎处处人满为患。
忙碌了一年的百姓们在这一天几乎都涌入了南京城中。
同这满城的欢声笑语而言,今天的南京知府衙门上下可就苦了。
南京府有一百五十万人口,但这么多人并非是全部集中在南京城内,实际上有超过七成都是居住在下面几个县中,南京城内最多也就三四十万,可今天过年,来自下面县的百姓也有不少涌进城内,五城兵马司负责统计的城门官交了一份数据。
今晚在南京城中过除夕夜的人将达到八十万!
开客栈的赚的盆满钵满,可是五城兵马司却因此忙的连觉都不敢睡。
八十万人同在一城之内,但凡出一点事那便都是大事,要说不紧张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除夕夜这一晚,整个五城兵马司全员在岗。
身为南城兵马司秦淮河南捕房的捕头,陶壬林在家吃完年夜饭后便匆匆赶到捕房当值。
换上今年朝廷换发的新式藏青色差衣,拿起橡胶棍别进腰间的棍套内,陶壬林开始点卯。
捕房是隶属五城兵马司下的机构,一间屋,连巡捕带捕头十个人,职责便是在自己的管辖片区内巡逻以及维护治安。
秦淮河作为南京最繁华的地段,一共有南北两个捕房,每個捕房也比其他捕房要多出十个人。
一一点卯确定人数到齐,陶壬林紧了紧自己的襟口,喊了一声出发。
除了留下四名守值捕快外,其余十五名捕快跟着陶壬林走出捕房,开始这除夕夜的巡逻任务。
“陶捕头晚上好。”
“陶捕头来吃个烧饼。”
“陶捕头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
三街六邻的显然和陶壬林已经非常熟悉,无论陶壬林走到哪里,都会有做生意的商贩和他打招呼,而陶壬林也是微笑点头回应,但并没有接受这些商贩任何馈赠。
今晚的秦淮河沿街很热闹,几乎到了人头攒动的地步,这种景象在陶壬林过往的三十年人生中从没有见到过。
他是嘉靖九年生人,土生土长的南京人,自幼家贫也没读过书,好在老爹有个过命交情的朋友在衙门口当差,总算是在陶壬林十八岁这年,砸锅卖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陶壬林送进南京知府衙门里当个捕快,从此端上一碗安乐茶饭。
也是在这一年,陶壬林的人生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发生了转变。
时南京户部右侍郎陆远。
从嘉靖二十八年开始,南京便开始变了样,陶壬林的收入也越来越高。
干了十几年,也从捕快熬成了捕头。
家里的破宅子也拆了,朝廷安置了新房,也借着这机会娶了媳妇添了孩子,陶壬林觉得自己的人生堪称圆满。
等赶孩子大了之后,有本事呢就考个功名,没本事就让孩子接自己的班也做个捕快,一辈子跟着衙门口吃饭终归是饿不到。
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陶壬林不由自主的面露笑容。
正美着呢,突听到一阵打骂声还有惨叫,陶壬林忙带人赶去,分开围观的人群,只见一间酒馆前,十几名年轻人分成两派正在互殴。
“都住手!”
陶壬林喝了一声,可打的起劲的两伙人哪里管的上,陶壬林眉头紧皱再次厉喝。
“再不住手,我可要用强了。”
这打架的两伙人很明显的家境优渥,年岁也都不大,十七八二十岁的样子,本应是文质彬彬的少年郎,此刻却是纠缠在一起,你打我一拳,我踹你的一脚的滚作一团。
眼见越打越凶,围观的百姓又众多,陶壬林穿着差服总不能不管不问,于是寒着脸一挥手。
“拿下。”
手下捕快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拎起手中衙门配发的橡胶棍便冲了过去。
多余的话懒得说,直接棍棒招呼。
别看互殴这两伙人个个年轻,但这橡胶棍砸在身上那是真疼,几棍下去什么酒气都砸的干干净净,一个个疼的连声求饶。
这下不用陶壬林再警告了,所有人全部自觉的停下手,蹲在地上老老实实。
“大过年的,缘何斗殴。”
陶壬林控制住场面,搬了一把凳子坐在这伙人面前:“谁是带头的。”
两伙人中各自站起一人,还没等开口就听陶壬林一声厉喝:“蹲下答话。”
这俩年轻小伙脸上都有些不忿,可许是被那治安棍打怕了,只好再次蹲下去。
其中一人说道:“本公子是带头的,你一个小小捕头还敢管本公子的事,你知不知道本公子的父亲乃是.”
“嗯?”陶壬林出言打断:“怎么着,你这带头打架的混子还是权贵不成?这南京城啥也不多就当官的多,城里大大小小的公子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你俩又是哪一路货色。”
那公子愤愤不平的开口:“再小的官也比你这个捕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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