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说了一遍,说得十分细致。郝编倒没打断他,时不时点点头,说一句“嗯”。
讲完后,郝编抬起头说:“很行啊!”
“是吗?”
“这个想法很可以。”郝编低头吃菜,“行,我知道了,你这个,我个人觉得蛮不错的。”
王子虚松了口气:“谢谢您了。”
郝编用筷子扒开狮子头,再换铁勺舀起肉糜,沾上一点盘底汤汁送进口中;又用翻动和牛肉片,让肉汁和米饭充分混合,夹起一根海参,放在饭上,一起用勺子送入口中。
王子虚一拍腿:“哟,我忘了点饮料。”
郝编一边大嚼一边说:“不用,我不喝含糖的饮料,血脂有点高了。”
他用刀叉切开乳鸽,将葱烧汁淋到肉上,抄起一条腿咀嚼起来,声音酥脆。
转眼,海参和乳鸽的两条腿都被他吃完了,王子虚只能夹一点凉菜,他也无心饮食,问道:“郝编,给你们的投稿多吗?”
“多,特别多,雪片似的。”郝编一边嚼一边说,“都堆成山了。我们那儿实习生的首要任务,就是去审稿件山,天天上班就坐那儿看,什么时候实习期过了,就不用看了。”
“实习生啊。”王子虚听了有点失望,“那水平质量高的稿件多不多?”
郝编放下了碗筷,嘴唇上还有油。
“我这么跟你说,我们杂志的主要稿件来源,是约稿。我们也有投稿渠道,但是基本上不用投稿来的稿件。”
“为什么?”
郝编被问得一愣:“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质量太差了。投稿的大多都是一些老干部,退休后闲在家里没事突然回忆起文学梦了,写一点东西寄过来,根本不能看。”
王子虚回想起在《西河文艺》编辑部的见闻,感叹到原来各处都一样。
郝编又说:“我们约稿主要是面对一些成名的作者,他们写的东西质量可控,审核起来也比较方便。在大众投稿里面找稿子,那属于是屎海淘金。”
王子虚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约稿的稿件不够怎么办?”
“怎么会不够?”郝编笑了,“我们的稿件数量相当充沛,版面都不够用。”
王子虚问:“那我这篇这么长,能不能登上去呢?”
郝编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斟酌词句:“你这篇确实有麻烦,如果要登的话,我们要给你专门开一个长篇栏位。我们杂志的长篇栏位可不多,一般只有名家才有资格开长篇哦!”
王子虚听完心里更加忐忑:“那……那麻烦您了。”
说完,他坐在座位上怅然。以前他到处投稿子不中,原因大概可以想到了。如果不是石同河一句话,他还没条件坐在这里跟编辑直接说话,这样一想,他倒像是个走后门的,有些如坐针毡起来。
吃完结账,两人一共3800,还包括百分之五的服务费,王子虚付钱时龇牙咧嘴,店员还以为他牙疼,问他需不需要温水,王子虚说不用。他需要的是计算器。
一顿饭就吃去了将近四千,一篇稿子稿费都赚不了这么多,真是倒贴钱登杂志,王子虚越想越觉得自己冤大头。
这地方不是他选的,是左子良选的,左子良知道一点内情,选位子时跟他说,既然你担心把人得罪了,那就挑一个当别人要害你时,想起这顿饭,能高抬贵手的地方。于是王子虚就定了这里。
现在想来,3800元里面起码有3000是得罪石同河导致的公关支出。
石同河,你真贵啊!
幸好他有钱。
王子虚付完账心想,得亏他写文暧。要不是文暧赚钱,他连投稿的资格都没有。难怪樱酱那样的高材生也跑去写文暧。
告别前,他加了郝编微信,回家后,他给人发过去一个表情,对面也发过来一个表情。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聊,也怕打扰对方,王子虚就没继续讲,揣着希望等了下去。
如此一过就是5天。郝编那边杳无音信。
王子虚在洗手间的马桶上抽完烟,打开排气扇,洗了手,往洗手间窗户望去,半边是楼宇,半边是青天。
眼看南大研究生考试将近,翡仕的征文截止日期也一步步逼近了。
他站起身,收拾好衣服,出发去南大。
他昨天联系过郝编一次,那边让他等消息,他也不好意思催,但翡仕的临期让他着实有些心急了。
如果过稿时间拖得太久,错过了今年的征文,明年的征文又赶不上,那会相当尴尬。
将车停在杂志社门口,下车上楼。王子虚掏钥匙开门。
最近他每天到杂志社上工,他不算一个喜欢早起的人,但相较于另外几个来说,他倒算是勤快的了,每天都是他第一个到且第一个开门。
这导致最近他开关卷帘门的动作越发熟练了。
拖地,开窗通风,整理桌椅,倒掉昨天遗留下来的茶叶残渣,做好内务工作后,窗外的乌鸫开始鸣叫。他坐在窗台下,开始审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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