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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暗淡,我靠着抱枕坐在榻上,望着门外络绎的雨水出神。

    昨夜像梦一样。

    我们相携登台时,何其心满意足,却在遇见燮的一瞬转折开去。我知道自己遇到他该怎样,我该大方地行礼,对他自然地微笑,将过去永远埋在心底。可当我看到他和他身边的齐萤,心情都变得那样的不同,而这一切落在姬舆的眼里,又成了另一番意味……

    游台的兴致烟消云散,姬舆仍旧拉着我,走下阙台回到马上。夜色比来时更浓,骊驹的速度却快得让人心慌,颠簸中,姬舆的手臂硬硬的,硌得我肋下生疼。

    泪水早已在风中干去,头脑也渐渐地冷静,情绪却依然纠结。谁也没有再说话,到了宅门前,姬舆将我放下马,两人对视着,似要言语,却一阵默然。

    “我明日再来。”姬舆低低地说。

    我看着他要转身上马,心中忽而一阵虚空,伸手扯住他的衣袂:“舆……”声音出来,干涩不已。

    他回头看我。

    我低下头,看着紧攥的手指,稍倾,一字一句地说:“舆,有的事,我从未与你说过,可那皆已过往,我自决意跟你便已无二意。”

    时间似静止了般,姬舆仍不言语。我想再补充些什么,张张口,却再说不出来。

    一双手臂环来,将我牢牢拥起。

    “姮……”大手附上我的发间,温热的气息和着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轻喟。鼻子忽而又是一阵酸楚,我反抱着他,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衫,将头埋在领间……

    姬舆一向知道我和燮的过往,却从不在我面前问起,我也不曾跟他交代过什么,虽然谁也没有说,但燮似乎已经成了两人之间不可触及的话题。现在,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再青涩,燮却始终横亘在两人之间,可以忽视却不可抹去,一旦浮现,便是一道狰狞的鸿沟。

    阙台上,两人都有过激之处,却何尝不是在各自发泄。而冷静下来,又觉得相对无言。

    我闭起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禁想起两年前的孟夏会射之后,我在醴宫的树林里对他说,自己无可担保太多。那时,我对姬舆怀着愧疚,知道自己心里还装着夑,说这话未尝不是为将来开脱。而现在,我会为姬舆脸上的不快而心虚解释,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觪遵守诺言,果然来看我了。

    他精神不错,脸色却有些疲惫,像是没休息好。

    “阿兄这两日可甚疲惫?”我看着他问。

    觪活动了一下脖子,叹了口气:“战事临近,卿事寮如煮沸了般,偏偏天子还在辟雍。”

    我想了想,问他:“姮也觉怪哉,这等大事,天子为何不在王城?”

    觪笑笑:“也并非大事,此次征伐乃诸侯之师,王师不过留守,天子无须过多参与。”

    我点头:“如此。”

    觪瞅瞅我,突然问:“姮可见着了子熙?”

    我一怔,片刻,颔首:“嗯。”

    觪唇角弯弯,笑得揶揄:“姮,教为兄说你什么好?子熙待你可谓殷勤,你却总这般后知后觉。”

    我听着有些莫名,却看着他:“阿兄今日见到了舆?”

    “然。”觪说。

    心忽而一动,想起昨晚的别扭,我又问:“他说甚?”

    “未说甚,”觪不急不缓地说:“子熙要为兄转告与你,他今日须返王城。”

    我愣了愣,就是说姬舆今天也许不来了?心微微沉下,忍不住揣测,还是是因为昨晚……

    “稚子。”觪的表情忽而忿忿不已,叹道:“你二人倒无虑,可知为兄在卿事寮须时时同那旬伯比眼色。”

    我讶然看他,这才猛然记起觪跟我说过旬伯这次和他一样要守城。“旬伯有甚言语?”我问。

    觪一笑:“不过与为兄说起送媵之事,备言子熙族支单薄,见为兄未加回应,似不喜。”他看着我,神色稍稍敛起:“姮,为兄倒不惧旬伯,只恐你将来为人言所伤,你心中可有主张?”

    “阿兄,”我沉吟一会,说:“舆有今日之荣,所恃为何?”

    觪道:“子熙双亲早逝,几无人依托,乃勇力征伐方有今日。”

    我看着他:“阿兄,送媵之意岂单为嗣源?舆虽出身贵胄,名下一田一土却是出生入死搏来,今日尊荣所依仗者,却不是那些姻亲家世之利。”

    “嗯?”觪调侃地看看我,目光狡黠,却颔首:“话虽自私了些,姮以此为借口却也在理。”

    我笑笑,他说得不错,我反正是在为自己找不妥协的理由。

    话题打开,我们却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转而谈起出征的事。

    “阿兄万事须当心。”我仍有不安,嘱咐道。

    觪一脸自信:“姮勿虑便是,为兄何尝教人担心过?”

    “何时?”我瞪他一眼:“阿兄若不教人担心,我何以至此?”

    觪却不以为意:“为兄不是到底无事?”他狡笑地拍拍我的头:“姮,下次不可再听人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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