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笑道:“娘子这是抬举儿了,儿不过庸脂俗粉,比不得娘子天香国色。日后若是有缘,只盼得再与娘子对弈。”
美人一走,便是姗姗来迟的辛四郎。阮芸本都决意先走一步了,正兀自低头,收拾着棋子儿,清点着银两,忽地察觉面前有阴影覆下,再一抬头,正对上一张俊美的脸。
阮芸一愣,眨了眨眼儿,随即道:“今儿时日已晚,若是回去得迟了,只怕要受刁难。最多,只能玩上一局。”
辛四郎的声音倒是好听,只听得他带着些歉意道:“有事耽搁了,并非故意所为。”言罢,男人便用那颇为好看的,骨节分明的手,执起漆黑的棋子来,口中笑道:“不必掷骰子来,你且先下,权当做我赔礼了。”
阮芸依言而行,眼神不由得飘向他那张脸来,暗想道:这家伙长得确实不错,不过见了多少面,每见一次,都必须得感慨一回。若是他到了现代,化化妆,十成十的明星脸,坐拥无数摇旗呐喊脑残粉,嗯,身材也不错,虽然没什么肌肉,但也算壮实,腿还长,能在古代遇见这样的美男子,她也算运气不错。
傅辛一棋落定,抬眼见得阮流珠正盯着自己,兀自出神,待到一撞上他的眸光,阮流珠假装若无其事,施施然地放下一子。傅辛微微勾唇,却是还不待她的手离开棋盘,便又往下放子,假作无意,轻轻触到这未来的妻妹的指尖,惹得流珠跟触了电似的抽回手来。
流珠微微蹙了蹙眉,却听得傅辛状似漫不经心地道:“你银子攒得如何了?记得你早先说过,想靠这博戏摊子赚钱,攒够了钱,便自府中逃走,只是后来,也不见你提了。”
一提起这事,流珠不由叹了口气,郁闷道:“逃甚么逃,说到底,最不方便的,还是我这女儿身。我孤身一个,逃到别处,没有身份,没有足够的钱,更没有能赖以谋生的活计……女扮男装?我倒是想得出来,但却做不出那副样子。虽说算是多少攒了些银两,但是又够得上甚么……”说着,她抬眼看了眼傅辛那身明显不便宜的衣裳,抿了抿唇,“只怕我的全部身家,都不够买你一身行头。”
傅辛勾唇一笑,眯眸低声道:“行头这个词儿,不可乱说,是说戏子的。我知你并非有意,不过信口胡说,可日后你若是唐突了旁人,那可要出事儿了。”
流珠一怔,随即挑了挑眉,在心底念了谨言慎行四字,随即道:“多谢。儿见识粗鄙,知道甚么,便说甚么,时不时便要闹些笑话,幸而有你,从旁纠正。”
她叹了口气,目光不知落向何处,心底藏得深沉的落寞,复又齐齐翻涌。
傅辛低头落子,只听得她又喃喃说道:“在这里,做个女人,实在不容易……虽说刚来还觉得有意思,但思来想去,若是回不去了,就太可怕了……只能等到嫁人,而嫁人,又是家中说了算,嫁给谁都说不定……”
她的声音,轻之又轻,若非傅辛耳力惊人,只怕是听不清楚她那一串嘟囔的。眼见得面前少女虽满目愁容,可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着遮掩不住的活泼光华,通身上下,气度与常人不同,傅辛心上微动,缓缓收回目光来,将那几颗棋子在掌心中不断把玩着,心中兀自思量起来。
他心里渴她,渴得不行。
早些年在国公府里,倒是也见过她,只是彼时的她,实在入不得他的眼,而那日他骑马从博戏摊子边上路过,略一抬眸,不经意间便被玩骰子的小娘子给惊住了,如魔怔了一般,当即勒马,揣着银两,与她赌了起来。之后再着人跟踪她,打探她的消息,他这才知道,当初国公府里不起眼的二娘子,他未来的小姨子,就是这个勾起了他兴致的美娇娘。
手里握着通黑棋子,傅辛这心里,也暗暗铺起了棋来。只是时至此刻,他依然有几分犹疑——他当然愿意为她,巧设心机,特地设一局棋,也愿意如往昔那般,将一局可以利落下赢的棋,耐心拖延,只为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再看她一会儿,再同她说一会儿话儿,再听她用那悦耳的声音,说些古古怪怪的言辞。但是,权势为重,她身份特殊,他害怕为她设的棋局,误了他的大局。
他虽有过不少女人,对于女人,也习惯了逢场作戏,高兴时哄一哄,宠一宠,而到了惹他的时候,痛下杀手也有之。只是这个阮流珠,他一见她,便觉得心上一紧,仿佛前缘注定。他隐隐觉得她好似一场麻烦,沾上了,便该是至死方休,可是他舍不得,舍不得就这么松手。
只要她一句话,只要她再显露出些许意愿……
傅辛眸光晦暗,抬起头来。
阮流珠正支着下巴,低低望着棋盘,好似正在思索下一手该如何行之。她睫羽浓密,根根分明,好似两把羽扇,诱得他只想亲吻上去。再看她那雪白的肌肤,一日日隆起的胸膛,傅辛忍不住喉结微动,哑声道:
“若要嫁人,你欲要嫁与何人?”
流珠一笑,有些漫不经心地随口答道:“世间女子,所思所盼,大抵相同。不过是长得能入眼,口袋里有够用的钱,为人有担当,绝非宵小之辈。此外,最重要的呢……”她笑意渐深,“大家啊,都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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