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天缘许会合,秋清正良宵。安用人间鹊,腥羽编成桥。却说这日夜间,那操刀鬼萧四郎给养子罗瞻做过了饭,这任性的小郎君偏说要吃街口卖的烧饼,萧奈骂了他嘴馋人懒,却到底还是穿上靴子,替他去买烧饼,可谁知才打开了后门,便见着一架车辇挡住了去路。
萧奈哼着小曲儿,笑了笑,正要绕道而行,却忽地听得车厢里有人虚弱无力地唤了一声萧奈。她阮流珠虽是气若游丝,可萧奈多年查案,对人的声音可谓是过耳不忘,此刻立时顿足,大步登上车架,急急掀了车帘。
流珠抬眼见得那张英气的脸,心上乍安,萧奈一对上她那双眼儿,不必她多言,立时便明了了前因后果。他并不避嫌,当即将流珠打横抱起,随即小心下了车辇,将流珠送入了蔡氏散馆的后院来。
万般皆是命,倒霉了十数载的阮二娘,总归是遇上了好运气。先前加菲尔德离去之时,乃是萧奈送行,这加菲尔德便将随身所带的一些医药之物,尽都送给了萧四郎,此刻倒也多少派上了用场。待到阮二娘意识清醒,睁开眼来时,便见萧奈倚在床板边上,原本满是困意的眼睛遽然明亮起来。
那皮肤黝黑的汉子笑了笑,道:“好了,母子平安。她不过是急着出世而已,身子健健康康的,半点儿毛病也无,不似我家那小子,打小儿就多病多灾,全然是个小药罐子。”
流珠所生下的这个女儿,虽是早产,所幸身体健康。思来想去,阮流珠将这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小娘子,起名为一个胜字,唤为阿胜。萧奈自是猜得其中深意,却是绝口不提,只笑着说她这名字起得不够高雅,连罗瞻这名字都比不过。
却说过隙年光,如毛尘事,暗把物情移换。阮流珠本打算生过阿胜之后,便启程离京,只可惜因着北面战事又起,徐子期反攻大宋,连胜数役之故,汴京城禁愈严,她带着阿胜,实难脱身。放眼城中,这蔡氏散馆反倒是最安全的地儿了,想那罗瞻在此间后院被藏了十余载,也不曾被萧奈惹下的仇家发觉,可见着实是个藏身的好去处。更何况萧奈乃是捕头,消息最是灵通不过,于她而言,更有好处。
而这新生的婴儿,最是磨人,流珠起先伺候了这小娘子几回,直累得白日里呵欠连天,疲乏难掩,萧奈见了,便强逼着她好好坐月子,至于阿胜夜间的吃喝拉撒,竟都由这位操刀鬼一手包办。萧四哥往日里也是位威风人物,如今却是两手捧着屎尿兜子,也笑呵呵的,全然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流珠见他如此,便每日替他同罗瞻做饭,好做回报。连带着徐如意,这一家五口,竟是于这乱世间,过起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日子来。
时日久了,萧奈到底是有些按捺不住了,两耳通红,私底下对着流珠道:“咱说这话,倒也没别的心思。实是我在心里头憋得难受,你只管一听便是,也不必多想。”
流珠瞧着他这副羞赧模样,自是早就看透他的心思,面上却故作不解,微微笑道:“咱们同吃同住这么久了,四哥有甚么话儿,只要不赶人,直说便是。”
萧奈倒是直白,笑着道:“二娘你缺不缺男人?我顶用得很。”
流珠故意面无表情地瞧着他,却是将这操刀鬼瞧得心里发慌,兀自懊恼起来,悔不该忍不住,说出这样的告白来。流珠却是忽然间扑哧一乐,骤然踮脚,在他颊边亲了一下,并道:“阿胜尿湿的小被子,还是得由你来洗。”
萧奈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忙点头道:“好,咱来洗,你千万别抢。”
北面战事愈急,民间流言四起,人人都道这官家要换徐子期来做,大宋江山马上就要改朝换姓,汴京城必然也是守不住了。流珠心记得傅从嘉所说的拱手让江山之语,知道待到徐子期的大军兵临城下,傅从嘉多半会开城去迎,汴京城必不会遭及炮火之殃,只是徐子期实难预料,她阮流珠为求平安,还是该早早逃出汴京才好。
这夜里,二人为防被孩子们听去声响,只得强忍声息,待到欢好罢了,流珠渐渐回过神来,便靠在萧奈那结实且黢黑的胸肌之上,缓缓说了自己的顾虑。萧奈不曾犹疑,当即便应承了搬出汴京的事,并沉声道:“我也正有这样的打算。”
流珠知他没有这般打算,不过是因她说了,才有了这样的打算。她心下动容不已,暗中发誓道:只要他还对我和孩子这般好,我便也不会负了他。
隔日,二人一同收拾行囊,萧奈自流珠处寻出一个匣子来。他只当是首饰匣子,也未曾打开来看,与流珠说了一声,只管往桌上去搁,不曾想手到半空,那匣子的金锁竟忽地坏了,流珠眼睁睁地瞧着那木匣摔裂在地,其间所装的镜子碎片也随之跌了出来。
萧奈一见,还道是自己摔坏了镜子,连忙道歉。流珠却是一笑,道:“不是甚要紧物,早先便碎了,你装回去便是。”
萧奈捡着碎片,一时不察,陡然被镜片划伤指肚,顷刻间伤口淌了血珠出来。那鲜血落到镜片之上,竟忽地溶入其间,更有数个古怪画面自镜上闪过。
萧奈蓦地想起先前所见那说书之人说过的话来,虽暗中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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