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薛霆来了,忙上前行礼。
“吐蕃人没再攻来么?”薛霆问。
“没有。”将官道。
薛霆看他神色憔悴,拍拍他肩头,道:“你歇息去吧,我来守。”
将官忙道:“不劳烦使君,下官还能扛住。”
薛霆摇头:“你忘了,昨日大都护分派过人手,我亦是此处守卫。去吧,现吐蕃人越是安静,明日便越是凶险。”
将官知他说得亦是实情,想了想,亦不再坚持,行礼告退。
风呼呼吹着,城头守卫军士们大多疲倦,除了监视吐蕃人动向人,有缩角落打盹,有一边跺脚一边小声说着话。
见到薛霆来到,军士们起立起立,噤声噤声,纷纷行礼。
薛霆摆摆手,让他们自便,走到墙边,朝下方望了望。
“别总盯着有道路地方,”他交代道,“没路峭壁、山坡也要盯紧,防着偷袭。”
军士们应下。
一人笑着说:“我看吐蕃人折腾了一日,也累得很。”
旁人道:“那当然,要我说,还是这石堡子坚固经用。听说使君能面圣,还烦说一说,西域多建些这样,我等兄弟也省事啊!”
众人皆笑起来。
就算苦中作乐,这般时候也是难得。
薛霆也笑了笑,道:“是啊,待我面了圣,必定要说说。”声音出来,却觉得口中干涩不已。
望向外面茫茫寒夜,薛霆不禁朝他们逃来方向多望几眼,似乎想看到些什么,却除了浓黑夜色,什么也没有。
他不是多责,而是睡不着。
虽然困倦,但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与宁儿失散那一刻,心里就抽抽疼。
宁儿……他念着这名字,满腹懊悔。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把宁儿带来西域。若不是他那时妄想着宁儿会像对邵稹那样,对自己生出感情来,她便不会遇到这样事,生死未知。
想到她,薛霆就满腹恐惧,却绝望中存着一点希翼。
他希望邵稹没死,把她救了出来。
如果是那样,薛霆觉得自己就算死这城上,也安心了……
“元钧?”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薛霆看去,见是孙康。
“伯建。”他颔首道。
孙康挎着一把剑,身上衣服有些脏污,神色也带着疲惫,似乎刚巡逻过来。人手有限,这要塞里没有闲人,法曹这样文官,也担起了巡防之职。
他走到墙边,也往下方望了望,眉头一直拧着。
“吐蕃蓄势待发,明日恐怕是恶战。”他说。
“嗯。”薛霆颔首,“不过这石堡坚固,曾历经过多次恶战。如今吐蕃人虽众,但我等若坚守,亦可稳操胜券。”
他声音稍稍响亮,孙康知道他是说给众人听。看着薛霆,他虽然也衣袍脏污,却无一丝狼藉之气,仍旧神采奕奕。
孙康心中不禁喟叹。当年薛霆被拔为左千牛,犹如鱼跃龙门,同龄人中,不少又羡又妒。孙康自己也觉得,天子是看了薛霆父亲旧日情面。但是如今,他忽而诚心佩服起来。突围之时,薛霆身先士卒,奋力拼杀,所向披靡;如今困顿绝境,四面楚歌,他也仍然毫无颓色,试想同龄人之中,能做到如此,又有几人?
孙康跟薛霆寒暄了两句,正要走开,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薛霆:“裴副都护帐下那位石骑曹,我不曾看见他,你看见了么?”
薛霆一怔。
“不曾。”他说,声音有些虚。
孙康默然,点点头,没再说话,离开了城上。
天渐渐亮了,一声低低角鸣从荒原上传来,接着,是沉沉鼓声,一下一下,穿过石堡坚固墙壁,打众人心上。
石堡上亦响起角鸣,唐军士兵们神色紧张,纷纷赶往各处城墙。
匹娄武彻身着盔甲,腰上挎剑,肃穆面容清晨寒风中愈加沧桑。
呼喝声从山下传来,一阵高过一阵。
匹娄武彻望着下方涌动人头,沉声道:“吐蕃人,是立志要置我等死地。”
裴行俭立他身旁,看着那些吐蕃人,亦知晓这般攻势,只怕再坚固要塞亦难以抵挡。
“正是。”他说。
匹娄武彻望望天空中狼烟:“只怕援军亦已不及。”说罢,叹道:“老夫之过也。若非当初老夫一意孤行,何至于被围,以致军士死伤,又困于此绝地!”
裴行俭看着他,道:“大都护,下官以为,我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冲出去。”
“冲出去?”匹娄武彻讶然。
“正是。”裴行俭道:“这山上有些大石,乃当初筑城所剩。北面道路崎岖,攀爬敌人较少,若以落石开道,我等合力杀出,亦有生还之机。”
匹娄武彻目光凝起,即刻往北面查看。
果然,正如裴行俭所言,这边吐蕃人较少,正是突围上佳之选。他即刻召集将官,定下策略。
安排完毕,众人急忙就位,有条不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